马怨抬起头来，盯住眼神涣散的申公豹：“看着我！”
神魂浑噩的申公豹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马怨那双可怖的眼睛，顿时瞳孔当中一朵黑色业火熊熊燃烧的妖艳白莲自瞳孔当中不断扩大。
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感爆发开来，仿佛自己身处业火炼狱之中，无孔不入的业火，顺着自己的毛孔，直接扎进灵魂深处。
马怨松开双手，看着已经陷入巨大痛苦当中的申公豹，自双眼当中泛起火星，继而顺着皮肤纹路将整颗头颅包裹。
“啊！”的一声惨叫，申公豹闭着眼睛怒吼一声，滚滚黑烟从口腔之中冲了出来，自喉咙深处一团业火悄然绽放，双腮通红一片，密密麻麻的血管清晰可见，
双手抱住脑袋，此时好似一把尖刀正在不断搅动自己的脑浆，一阵令人窒息疼痛感瞬间将全部理智撕碎。
双膝跪倒在地的申公豹握紧双拳，只见自手肘位置一股黑色纹路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蔓延道手腕，再到掌心。
双拳不停猛捶地面，用以缓解痛苦，每一拳轰出便深陷地面一寸，而那黑色纹路直接顺着掌心扩散到每一根手指上边，再一拳轰出，骨节之间的黑色业火瞬间炸裂开来，飘零的火星荡在空气之中，随即一黯，化作灰烬飘落下来。
“瞧瞧，快瞧瞧你这还不如丧家之犬的样子！”马怨看着生不如死的申公豹，一把扯住申公豹散乱的长发，低头俯视而去，心中居然生出莫名的痛快之意：“仙家道教名门正派，在我这里就是个屁！”
随即，一脚将申公豹踹翻在地，看着七窍当中黑烟不断，业火笼罩全身的申公豹：“你今天，就是我踏出证道一途的第一步！”
“而你就是要被我踩在脚底的石头，一块永远都不会被人挂念提及的踏脚石！”马怨丧心病狂的说道：“到时候，我要让那些高居天幕之外的圣人，瞪大他们那双精于算计的狗眼，看看这人间界到底谁说了算！”
说完怜悯的看了一眼申公豹：“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彻彻底底沦为疯子的马怨，突然神情一变，像是一位老友般，看着陷入巨大痛苦之中的申公豹，伸出手搭在肩膀上边，语气恳切腔调当中带着颤抖，发自肺腑的说道：“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一定替你看一看，这崭新的人间界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心底杀意好似脱缰野马，在连绵不绝的疼痛当中，彻底撕碎最后一点理智，浑身杀意在此刻到达巅峰！
自口鼻之间冒出的黑烟，在此刻骤然化作烈火，自火焰之中站起身来的申公豹，一把掐住马怨的脖颈，一张嘴熊熊烈火喷涌而出，眼窝当中两点火星跳动：“然后呢？”
被掐住脖子的马怨，像是一只瘦弱的鸡仔，全无反抗的能力，两只干枯的手臂拍打那支犹如金属浇灌而成的臂膀，嘴中嗬嗬叫个不停。
一拳轰出，直接砸碎马怨半边人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配审判我？”
“替我看一看这个世界？”申公豹整颗头颅伸到马怨鼻子尖儿处，烈火之中日月星辰在眼珠当中轮回交接：“我需要你帮我看吗？”又是一拳轰出，直接将最后半边骷髅脸轰进马怨的胸腔当中。
五指松开，马怨掉在地上，可不待他喘息半分，一只硕大的脚掌从天而降，直接踏进胸口踩断肋骨。
“等等，你不能杀我！”
半颗骷髅脸从腔子里边伸了出来，像是一件密布裂纹的瓷器：“商容的命，可还捏在我手里！”
话还未说完，马怨四肢直接被申公豹扭断：“我从不接受威胁！”
视线一转看到骷髅脸上那空荡荡的下巴，比恶魔还要显得凶神恶煞的申公豹：“而我，捏着你的性命！”
“你和我一样，都是个疯子！”马怨半张骷髅脸看不出语调当中表达的笑意：“而我和你一样，从不接受威胁！”
说完直接自行了断，而那一直苟延残喘的魔胎，此刻没有马怨牵制，直接反噬商容肉身，熟悉的触手自魔胎身上爆发开来，扎进虚空当中直接汲取商容最后一点精气！
然而，就在此时，叮铃，一声铜铃轻响从虚空之中传来，原本小巷之中弥漫的白雾已经足有常人登高，那些还在躁动的怪物听到这道声音，瞬间破损的小巷之内重新恢复平静，只有那铜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犹如疯魔一般的申公豹，周身沐浴火焰，抬头望向虚空深处，就看那一条丈长的深红色陈旧不已的长袍从虚空深处飘荡而来，踩着那薄雾一直往小巷深处走去。
那深红色的长袍半截在白雾之中，半截在虚空之中，里边轻飘飘的像是里边只有空气，长袍带着一顶巨大的破旧斗笠，那原本是脑袋与脖子的位置，却空荡荡一片，这长袍之中居然没有人！
一袭血红色的长袍从申公豹身边掠过，却突然停住脚步，两条长袖，一条攥着锁链，一条提着灯笼，而腰间正是那轻响不已的铜铃。
似是感觉到申公豹身上浓郁的杀气，泛着蓝色幽光的灯笼，瞬间打到申公豹面前，似是人皮糊裱的灯笼上边写着两颗血色的形意篆体：“幽冥！”
似是飘在空中的锁链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那空无一人的长袍略微向下倾斜几分，像个巨人一般俯视申公豹，那在空空如也的斗笠之下，根本就没有巨人的脑袋，更没有巨人的眼睛，可他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一双拳头大小的眼睛，在这虚无之中，冷冷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铜铃焦躁的声音打断了巨人的审视，巨人缓缓收起灯笼缓缓回过头，身后长长的铁链捆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鬼魂，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表情呆滞举止僵硬像是提线木偶，随长袍消失在小巷之中。
而那先前不控制肆意吞噬商容精气的魔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瘫倒在地，一抹黑影困在那锁链之上，随同那无数孤魂野鬼，随着铃声逐渐远去。
朝歌西城，破旧的宅院当中，马怨突然从蒲团跌落下来，匍匐在地吐出一口黑血，在那血液当中，隐有几个小活物正在缓缓蠕动。
受神念牵连，导致本体受伤的马怨，顾不得调息疗养：“快快快，他们找上门来了！”
“谁？”
“还是能是谁，就他们当中的一个呗！”马怨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
“哼！”龙芥冷冷回应：“来得正好，把我抓回去的同时，也能把你这遭天谴的狗东西给压在度朔山下，永世不得超生！”
“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马怨强忍着伤势，催动房间之内能够遮蔽感应的阵法，将二人气息死死锁在当中。
刹那间，原本晴空万里的朝歌城突然变暗，自宅院门前出现一条三尺来宽的寒霜小径。
黑色的大门无风自开，寒霜小径直接通到正厅当中。
躲藏在正厅之中的马怨与龙芥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虽然他们根本不用呼吸。
安静到可怕的正厅当中，二人瞪大眼睛看着那寒霜小径上边，出现一双赤足脚印，一直从门口走到正厅。
时间也许很久，又或许很快，那双脚印在屋内徘徊一圈，又朝着门外走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长舒一口气的马怨，用袖子擦拭干净嘴角渗出的血丝，盯着椅子上边纹丝不动的龙芥，哈哈大笑：“其实，你也不想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