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亦等人闻得那孙女叫声,暗道不好,冲进屋内,眼前的情景让众人大吃一惊!
只见金兰和老王并排躺在一起,身上穿的都是新换的大红袄,金兰的手拉着老王的胳膊,就像刚入洞房的一对新人。仔细看,金兰看向老王的眼睛睁着,一动不动,嘴角溢出红红的血迹。
子亦等人愣在当场,半晌才缓过神来,老刘上前探探金兰的呼吸,回头对大家摇摇头。众人皆被震撼,金兰竟然随着老王而去!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又对老王深情如许,竟然殉情而死!自古都有类似的传说,都以为是凄美的故事,如今事实就在眼前。给子亦等人造成的震撼无以复加。众人皆湿了眼眶,而老员外的孙女更是泣不成声。
孙老员外走上前仔细看看金兰的仪容,用手指蘸了点流在炕上的血,闻了闻,回头低声告诉大家,是呑毒而亡。看着金兰安详对着老王的脸,子亦能够想像,此女子在呑毒后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却能忍住保持微笑和老王一同上路,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老员外拿起金兰身旁留下的一张纸,上面显然是金兰临终留下的遗言。这时员外的儿子和儿媳都赶来,乡临们知道消息陆续也都赶来。
老员外嘱咐村中专办此事的神婆,一定好好整理俩人的遗物,几个人回到孙员外家商议后事如何办理。
金兰的遗言写的仓促,交代的却比较清楚,大意是自己死后希望和老王葬在一起,孩子拜托好心人收留。
几个人一商议,子亦出资,雇车把老王和金兰送回老王的家乡,老刘等人负责一路护送。子亦决定收养金兰的孩子,暂且由老员外扶养些时日,待子亦奉城事了回来接至南部。
商议妥当后,因满江老刘等人皆有伤在身,需要将养两天,因此决定两天后启程。
孙保长和神婆回来把整理的金兰的遗物带来。金兰的积蓄不少,大家明白这大多是老王的辛苦钱,本来积赞俩人日后成婚之用,现在只能留给那孩子了。
村中搭建了简易的灵棚,村民陆续前来吊唁,有附近村寨的乡亲听闻此事,皆被金兰的举动感动也来看看这个殉情的奇女子。一些多情善感的女人还落下不少伤心的泪水。
临行之日,十里八乡不少人来到村口为金兰二人送行。很多人都给那孩子留下钱物。孙老员外带着那孩子跟着顺路回小领镇也是让孩子多陪伴母亲一程。七岁的孩子已然知道母亲去势,虽然伤心,却不似大人那般难过。孙员外的孙女也跟着同去小领,这孙女似乎为金兰的去势更加伤感,数次流泪。
一辆大车上白娟遮盖下面的并排躺着的老王和金兰。子亦等人牵马跟随在后,一路抛洒的纸钱落在白色的雪地上,被风吹的四处飞旋。
子亦等人想起几天前离开此地时老王意气风发,高歌雪中行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歌声回响,老王却只是歌声中的回忆。好在,有金兰陪伴,老王一路西去也不会寂寞吧。
路过小领,由于有灵车不便,没有在小领镇中休息。几人从小路绕过小领,继续向奉城而去,孙老员外和那孙女带着孩子送出老远才回转镇中。
又四天行程,终于到了老王的家乡小王庄。这个屯子里一半以上乡邻都姓王,几乎家家沾亲带故。老王遗体回来,在村子里引起极大重视,所有人都来探望。老王在村里人缘原来极好。
老王名叫王博,原是本地猎户,后北族入侵,应召加入大楚军,曾在战场数次立功,退役后,才做了粮商。性格豪爽,人缘极佳,而且乐善好施,乡里有困难往往资助一二,因此很受村民爱戴。被视为下届村长的不二人选。
村长就是老王的二伯,见子亦他们送老王回来,悲痛之余又不失礼数,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对老王大赞其勇,对金兰大赞之情。决定举全村之力,为二人风光大葬。
出殡之日,远近乡镇无数乡民都来祭奠。
在大青山脚下一处水塘旁,青松慕雪而不凋,寒梅迎风而怒放。子亦、老刘和村长以及远近知名的乡绅肃然站立在一个庄严的陵墓前,一块石碑上刻:“王博忠勇,英魂永存,金兰重情,夫妇长眠。”十六个红色大字正是子亦所提。
子亦等人料理了老王和金兰的后世,辞别赶往奉城。
在这片青山脚下,那陵墓中静静的躺着俩个平凡的痴情人。也许是他们的在天之灵庇护,此地在这之后竟然人才辈出,并且长足发展,成为奉城附近的粮食集散中心,规模不断扩大,人口不断增多,由村变镇,由镇成城,更名为奉埠,成为楚国北部农贸中心。
多年后,子亦扬名天下,这段历史才被知晓,小王庄原来所在更名亦庄,大青山更名亦山,而老王夫妇墓地旁更是有人搭建祠堂,起名伴君祠,为无数情侣所瞻仰纪念。老王奋不顾身勇救哥舒亦的事迹成为传奇故事,后世传扬,金兰随夫而去也成了千古佳话。那块墓碑被后世称为金兰碑。金兰成为重情重义的代名词。
大雪无痕洗净悲伤哀怨,青山有幸见证平凡悲壮。时间不会停止脚步,总有些记忆在世间流传。
子亦二人向老刘几人辞别后,踏上去往奉城的路,离父帅曾经战斗的地方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