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旅行,是人类长久的梦,可,也是失落的梦。
时间旅行?
随意横跨两个高低维空间?
这两个简简单单的疑问困扰了地星的古今往来,其中,信仰者衍生了无数关于‘时间旅行’的长篇大论,可,并没有人真正做到,仅能纸上谈兵。
无人行,又何来感受?
相对于荒凉的宇宙,人类只能以科幻电影之中的时空隧道这一虚拟想象,添加心中的感官,作以慰籍。
步入时空隧道之中,无数虫洞凝聚的时空轨道,踏上时间的快车,过程漫长枯燥,只能透过车窗,细细观望,过去与未来,遗憾和美好,直到到达最后的站点。
可这并不是时空穿梭的真实感受,这倒像是一部漫长的回忆史,人类凭空臆想,因为他们经历的,只有过去,放不下的,也是过去。
此时,穆仁并没有回忆史里的安详和枯燥,直觉得身体和意识被某种不可明述的诡力,抽丝剥茧,抽离而开,肉体在界壁之中,失去重力,漂浮不定。
而意识似渡步在茫茫荒漠,望着随处飞舞的黄沙,茫然失措,无力挣扎。
可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
穆仁意识所在的无垠荒漠,黄沙逐渐悬浮,倒流,犹如,大地和天空之间,产生了一个超自然的诡异磁场,身处其中的沙尘无处可寻,只能漫天飞舞。
下一刻,他的意识开始失重,悬浮飘荡,左右横移,任他怎么摆弄,却无力乏术,如同他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用力挣扎,只会加快窒息,濒临死亡。
随即,所有倒流的飞沙走石向他积聚靠拢,紧紧依附在穆仁的身体,凝聚,变大,但,可处空间的范围却相反,紧缩,变小。
不觉间,他加快了呼吸的吞吐,人体机能的运行,渐渐地,脑海里一片眩晕,窒息感一涌而上,死亡的预警响彻心底,仿佛死神走来时的低吟浅唱。
(注:此处的身体是指意识上,在意识之中,他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
而穆仁的肉体,处在白茫茫的界壁之中,上下起伏,飘忽不定,犹如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可,得到了麻木。
这时,他的肉体,同样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整个血肉之躯肉眼可见的迅速坍缩,干裂,失去了水分,被吸去了血液,整个躯壳正在死化。
刹那,鲜活肉体变成了渗人的干尸,仅剩下,死皮下的枯骨组成的人形骨架。
不知几许,沙沙声突如其来,全身干枯的骨骼支离破碎。
…
他的意识缺乏了呼吸的补充,逐渐涣散,迷茫,陷入无尽的黑暗。
而附着在身体四周的黄沙,以穆仁的身体为根基,黄沙源源不断相继而来,攀附在这‘沙包’之上,向上累积,延伸,逐渐,凝聚成一个轮廓,整个由沙粒雕琢的塑像隐约可见。
这,竟然是那颗在天柱山脉之中,诡异绿雾弥漫下,凭空而起的参天古榕!
不过,这颗沙塑古榕并没有像那颗参天古榕一般,生机勃勃,氤氲绿芒,反而死气沉沉,没有植物天生的那种灵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沙形古榕愈发暗沉无光,浓郁的死亡气息缭绕弥漫,甚至,充斥着这片荒芜大漠,毫无生气。
而,黑暗来了。
它带着死寂,淹没了荒漠,进而,吞噬了整个沙榕。
这时,一道细小的光线从天际落下,刺破了黑暗,穿过无数塵沙,径直射在穆仁的额头眉心处,从那里为源,层层光花弥漫,四散而开,游离在全身上下,层层包裹。
光线带着新生的翠绿,他的意识从深渊之中逃离,生机从暗淡的死灰堆里闪烁着星星火火,逐渐,一缕火焰绽放,势不可挡,刹那复燃。
而,沙形古榕,四分五裂,袅袅而散。
另一边,界壁之中。
穆仁的死皮之下,四分五裂的枯骨焕发生机,一丝丝鲜活的血液流淌而出,通过干枯的血管,流遍干壳四肢,裂开的枯骨被那细小的光线引导,缝合,修复,血液循环,积少成多。
死皮有了血色,躯壳因血液流淌而逐渐鼓起,饱满,渐渐的,恢复原形。
他睁开了双眼,恍然若失,意识回到了重获新生的躯壳,生命这才圆满。
意识和肉体合二为一,怅然若失之后,一段段让他不愿回首的痛苦经历浮现脑海,那缕缕回忆带着新生的迷茫,都让穆仁怀疑那是不是大梦一场。
可脑海剧烈的疼痛感持续袭来,他才明白,那些是他真实的经历。
“小子,你没事吧?”
穆仁听到了一道充满担忧的声音,迷茫的双眼左盼右顾,终于,视野之内,看到了一副脸色苍白的面容。
记忆碎片重新组合,过往云烟再次袅袅升起于脑海。
意识一痛,他回想起了一切。
随即,穆仁手足无措的‘爬’向杨罟,语气担忧懊悔:“你,怎么样了?”
那些重回脑海的记忆让他明白,杨罟是为了救他……
“没有大碍,小子,就是三眼神力过度消耗,导致体虚无力,修养一阵,就会恢复了。”
杨罟说完,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见穆仁一脸懊悔的神色,笑骂道:“臭小子,你也别自责,这界壁之内诡异多端,你‘初来乍到’,不小心着了它的道,也实在正常。”
这个不太好笑的形容,倒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穆仁强忍住眼泪,收起悲伤,把所有放在心底,点了点头。
二人搀扶‘站’起,穆仁转头四顾,目光警惕,可周围空荡寂静,只有那色彩斑斓的迷幻光芒闪闪烁烁,无美不备。
可,美丽的外表下,暗藏凶险,在你放下担心,静心观赏它时,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宝贵的生命。
穆仁摇了摇头,随意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盯着我的步伐,跟着我。”
话音未落,杨罟就感觉穆仁已经牵住了他的手,他愣了愣,不由无奈一笑,随即,闭上双眼。
他的一步一伐似乎按照某种奇异且特定的规律行走,即使身躯失去重力,悬浮半空,而穆仁,同样如此,小心翼翼。
周围的迷光先是不停地剧烈闪烁,然后闪动频率减慢,色彩斑斓的光芒随之暗淡,最后,迷光消失不再,界壁陷入一片空白。
这时,两人眼前一亮,绽放的白光让穆仁的视野暂时停滞,扩散。
视线稍稍有所恢复,随即,一股强烈的极速下坠感突如其来,令穆仁目瞪口呆,脸色苍白。
因为他的双脚毫无任何着力点,定眼一看,下方无所凭依,他的身子已经到了半空之中。
下一刻,穆仁,杨罟同时发出长长的惨叫,翻着跟斗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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