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捏着几张大红色的相思笺,粗略阅了阅笺上所写的内容,习习忍不住直扶额。叹息几声,信手扔还给奶娘。
“烧了吧。”
啊?烧了?奶娘不禁有些傻眼,不过一回想起那晚撞见两个人的轻浮举止,果断交给身后丫头,让她拿去烧了。
习习坐着无聊,捧了桌上的花,残忍地蹂躏它们。
一道声音入耳,满含戏谑。
“嫡蓝小姐怎能视泠宸的一番心意于不顾呢?”
他在桌旁挨着她坐下,带起一阵风。
桌上赫然摆回了一叠大红色的相思笺。
习习斜睨两眼,分外不屑。
施泠宸悠悠从怀中取出又一张相思笺,递至她面前,含笑看她:“这是今日的。”
她打量了一眼他刚拿出的相思笺,比先前的略小,还是一阕词,很是无语。
“如何?”他凑近了问她。
“不如何。”她皱着眉头拉出两人之间的距离,鄙视道,“词照样俗气。”
施泠宸笑意不减跟着凑近,直望进她的眸子里,徐徐将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
“你再这般无视泠宸的心意,泠宸的心便如这信笺一样,不断缩减了,总有一日,会将你紧紧缚住。”
她的心猛跳,荡起一池涟漪,难以平静。眸子稍有软意,刹那凶恶起来,“那你给我说说,别人送的相思笺都是粉色,为何独独你送我的,就是大红色?无趣!”
旁观的奶娘,看不下去这场面,偏偏嫡蓝羽又有所吩咐,只能在那干着急,心里不断祈祷:小姐啊,你赶紧使劲儿推开他呀。
孰料,她的祈祷没有起作用,施泠宸反而一把抱住她,强行将她的头按进怀中,“嘘,你听”
她闻言,一只耳朵附上他的心口,很沉稳啊,没有特别激动。
忿然抬头,撞到了他的下巴,亦撞晕了自己的头。
施泠宸吃痛,却未放开她。故意落寞叹惜:“我以为你会知道,这是我的心意的颜色。”
她不禁满头黑线,眩晕得更为惨烈。
不得不说,嫡蓝羽也是位十分难得的人才。这一点,从习习蹦溜着长大一路经历的事情里,皆能瞧出。不仅如此,如今这事儿,表现得分外明显。
话说,那夜奶娘抓了施泠宸前去找嫡蓝羽。嫡蓝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你可是真心?”
“泠宸绝对是真心倾慕嫡蓝小姐,并且,嫡蓝小姐心中亦有泠宸。”
“那你可知,与习习在一起需要付出的代价?”
“泠宸尚有自知之明。”
“如此,只要你能让她亲口答应,我就不予反对。”
“泠宸定会倾尽全力。”
就这样,习习被嫡蓝羽卖了。而且,似乎被卖得很成功。
他俩一唱一和,令奶娘不由怀疑,施泠宸根本就是嫡蓝羽替小姐物色好的人选,此番不过是借机考验他。她虽然不喜他轻浮的举止,但凡是嫡蓝羽说的话,就绝无回旋余地。
自此,施泠宸日日往府中递大红色的相思笺。而前几日,奶娘出于私心,没有让习习知晓此事。
她虽收了相思笺,又不敢随意动它们,唯恐追究起来牵扯不清,只得时时将那几张相思笺藏在袖中。无奈今早一个不小心,幅度大了些,相思笺接连从袖中掉落。颜色太过醒目,当即被习习捡了起来。
她适才晓得,施泠宸还弄了这么一出。
得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整死他才怪。
她笑着问他:“你真的想让我点头答应?”
“自然。”他的声音一向都很吸引人,此刻,更为低沉。
习习拐弯抹角引他入套。
“想必你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嫡蓝家的传言,而且,施泠曦还曾亲自与我说过一些。”笑容狡黠。
施泠宸亦顺着她的话走。“我确实听说了不少,只是这哪句真哪句假,因我非嫡蓝家的人,难以辨别。怎么?习习是要我替你找嫡蓝大人的两位妹子?”
“当然不是。”她立即矢口否认。
她拉着施泠宸,向奶娘笑道:“奶娘,我和他有些悄悄话要说,你先四处逛逛去。”
奶娘十分不高兴,怕他二人又做出什么不顾礼仪之事。瞪着眼不愿走。
习习两根手指扯了奶娘的衣袖,晃来晃去,撒娇,“奶娘,你去吧,去吧。我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奶娘无奈,只得领了一群下人退下了。
施泠宸却是一脸挪揄之色,“谁刚才还否认来着?”
习习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对熟人脸皮厚到一定程度的。故作谨慎:“我怎么敢当着下人的面说要去找她们啊?师父要是知道了,我非得被折腾死。哎,我跟你说”她使劲扯他的袖子,把他拉得近一些,“你若出自真心,帮我找到嫡蓝弦,我便答应你。”
施泠宸正色道:“一个女子,二十多年杳无音讯,我要如何去找?莫不是你根本不想与我在一块儿,存心难为我吧?”
装无辜她自小玩熟了,此时装起傻来,更是一拨又一拨的。
“怎么可能呢?木头哥哥尚且有求于你,你怎会找不出一个女子?再说了,你拿不出什么诚意,师父肯定直接将你拒于千里之外。你先琢磨清楚,我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要是铁了心不让你见到我,那你绝对不可能找得到我,不是么?”
施泠宸偶尔拿她没辙,譬如眼下。这狡猾丫头,说起话来一板一板的,像条滑溜的小泥鳅。
“死人妖,你耍我玩儿呢你!”习习见他不语,拿话激他。
她连一年多前的别称都给翻出来了,真是不饶人。
“我替你找便是。再说,如果有一日,你师父有了什么万一,你又不肯松口,我找谁诉冤屈?”
习习伸手使劲一把拍在他肩上,大大咧咧笑,“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