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北辰看到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子，此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可以看清楚她白皙的脸庞上还有几颗小痘痘，近到他好像能数一数她黑又浓密的眼睫毛。
一冉没有说话，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张她熟悉又不熟悉的脸，那张她魂牵梦绕了许久的脸，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近距离过了。
很多年前，那个少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在她心里掀起了千层浪。
暗恋，是她十五六岁时想要极力掩饰的少女心事。
她喜欢的是少年时候的他，还是他？
她很想弄清楚这个答案。
突然，《水星记》接近了尾声。
“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要怎么探寻
要多么幸运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
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
环游是无趣
至少可以
陪着你
”
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她的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答案，眸子忽地眨了一下，北辰随着她眸子的变动，他的喉结也动了一下。
“易北辰。”一冉垂下了眸子，她看着地面上的草坪，轻声喊道。
“嗯？”北辰见她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目光却移开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冉没有回答。
表演者已经开始演唱第二首歌《我们俩》。
当歌声响起，一冉听到熟悉的音乐，心“咯噔”了一下，她本来摊开的双手，突然捏成了拳头，猛地抬起了头，把北辰吓了一跳。
“易北辰，我喜欢你很久了。”
随口看着眼前的人，这句话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北辰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他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她喜欢他，只是他没想过，总爱害羞的她，她会这么勇敢地说出来。
一冉盯着面前的男孩，她的心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海啸，没有人知道。
她突然有些像泄了气的皮球，想把头低下去，有些后悔说出口了，只是她刚想低头，北辰就说道，
“顾一冉，如果你毕业了，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结婚吧。”
北辰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坚定，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一冉的嘴巴此时却张大成了“O”型，好像能放下一个鸡蛋一样，她不敢置信，刚刚他说什么？结婚？天啊。
她的心此时陷入了乱麻之中，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步，她想顶多成了就是谈恋爱，掰了就是被拒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跟他说结婚。
“顾一冉，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北辰看着她受惊的样子，再次问道。
这时，一冉才恢复正常了些，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呢，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结婚吗？”
北辰随后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有个家。”
“易北辰，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是的。”
一冉还是不敢相信地在反复和他确认，她感觉发生的好戏剧化，像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一样。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开始力气太小，掐着没什么感觉，紧接着她又加大了劲，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了很真实的疼痛感，她还是不相信，此时在她面前的是真是的易北辰吗？
她伸出一只手，缓慢向前伸去，深怕自己动作大了，会把面前的幻影吓跑。
当她抚上了他的额头，感受他温热的体温，她的手猛地像是碰到了什么一样，反弹式地迅速缩了回来。
是真的，是活人。
尽管一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北辰看着她一系列的操作，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嘴唇，成了一条线，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一冉又低下了头。
她怎么总爱低着头，北辰皱了皱眉头。
“抬起头。”北辰的语气有些生硬。一冉听到后，迅速抬起头，和他正好四目对视。
“顾一冉，我说的是真的，等你毕业了，你还喜欢我，我们就结婚。”
他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
话传入耳中，可一冉的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觉，她本应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心不起来，五味杂陈。
“易北辰，你喜欢我吗？”她好像找到了自己莫名情绪的源头，她目光焦灼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答案。
北辰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冉似乎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他，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要不到一个答案，并不会罢休。
“或许吧。”北辰被盯得汗毛直竖，他的嘴里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一冉听到后，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平常傻傻的她，不知道今天怎么那么聪明了。
“或许吧”，是个多么模棱两可，摸不清的答案。
“那万一在这段时间，你又有了恋爱的人呢？”
“不会的，我会等你的。”北辰直接否认了她的答案，他觉得他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北辰说的这句话，刚刚他的“或许吧”造成的坏情绪，在此刻却烟消云散。
他说，她会等我的。
一冉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易北辰，我们这婚，结定了。”她口无遮拦地说道，换北辰一个人有些愣在原地。
他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想着喊她一起回去吧。但没想到，此时她兴奋地听不得旁人的话，他没想到，自己可以让她那么开心。
他又继续坐在了那里，看着她手舞足蹈着，没有再说话。
终于，一冉好不容易才同意了回去，整个人像喝多了一样，她看着他，傻乎乎地在笑着，她从没有想过，她会和他，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本以为她的暗恋，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结果，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结婚，尽管是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喜欢。
她突然觉得，她爱的这些年，好像有了一个答案，一下子，有些热泪盈眶。她这么多年的爱而不得，没有想过，也能有这样的结果。
北辰看着这样的一冉，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基于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感觉沉重，像是在重重地压住他的心一样，他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