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兰大学形体房,沈桉益穿着件宽大的亮橙色t恤坐在地板上,满头大汗。
舞蹈老师进来,看着他手撑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坐那,过去把音乐关了。
宽敞的形体房内,这位留着寸头的年轻男老师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质问他,“为什么把奖杯砸了?”
陈列室里,那些关于他的舞蹈比赛获得的奖杯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砸到地上,橱柜玻璃碎了一地,玻璃渣上还沾着鲜红的血……
他光是看他手背上的那些伤口,就能想象出他当时心里怀了多少怒气,用了多大的力气去砸那些玻璃……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原因要毁了那些你曾经的荣誉,但是,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待在校队,我和大家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跟那些领导解释清楚,不要忘了你是街舞队的队长,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都希望你别再情绪化,我们也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骄傲发脾气,因为那些被顷刻间砸掉的东西,也代表了我们大家,代表了校队……”
他盯着他看了很久,视线再次移到他的手背上,伤口处一片红肿,流出来的血已经干掉了,有几道大口子里还夹杂着几粒细小的玻璃渣,他眉头微皱,语气缓和了许多,“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站了半天,见他明显没有想理他的意思,摇摇头,转身走了……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沈桉益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他把头上的发带摘下来,扔到地上……
他起身到外面,打开水龙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水从后脑勺流下来,一直往下淌,缠住了他的眼睛……
他把伤口放到面前,从头上淌下来的水如数流到伤口上,冰冰的,痒痒的……
冲了很久,他直起身来,甩了下头,水珠被甩的到处都是。他又单手掬了捧水打在脸上。
金灿灿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教学楼,盖过了一个个阴暗的角落,草坪散发着新鲜的淡淡的草香以及被雨水打湿的泥土的味道,泥土之上的青草还挂着滴滴露珠,被光一照,亮晶晶的……
他一只手撑在水龙头上,转过身去,靠在旁边,晃眼的阳光照的他心烦,一偏头,就看见了草坪外那个眼熟的身影。
心里莫名的,想起一个人……
暮元把早就写好的退学申请放校长办公室之后就出来了,她没有住校,所以没有行李要收拾,也没有进学生会和任何社团,所以也没有自己东西要收拾,唯一想拿回的,就是教室里那几本书吧。
书实在太多,她没有全部拿完,只挑着捡了几件,书法课写的几本钢笔字贴,还有她喜欢的几门课的课本以及她上课时做的笔记。
还有最最具有纪念意义的那件大一军训时候穿的迷彩服,她没舍得扔,家里没地方放,她一直都寄放在小胖的宿舍里,本来还想着等四年后毕业了再带回去的。
想想当初高中三年好不容易考上来的大学,只读了两年就要止步了,她心里有点泛酸,这里,有她太多的不舍了,虽然她一直没什么朋友,但是,此时走在这条路上,看着那些笑着走在一起进来的跟她一样年纪的女生们,她心里真的难受极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曾经最向往的地方,是她当初高考的第一志愿,虽然,在某些人眼中,它不是名校,没有非常优质的教育,它并不完美,但是,却是她心里最好的了。
沈桉益穿过草坪,走到暮元面前,停下。
阳光明媚,似乎带着股专属的香味,风把它揉碎,灿烂的撒在他身上,他头发湿漉漉的,还有几根碎发贴在额上,身上亮橙色的t恤看起来有些刺眼,他略显白的脸上挂着水珠,看起来竟有几分帅气……
连一个男生,都比她白……
这是暮元看到他时,心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喂。”
他叫住她!
暮元看着他,竟不由得想,同学两年,他也许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喂,我叫你听到了吗?”
沈桉益拦在她面前,看她今天这副样子有点奇怪,以往,百米开外她若看见他,定会跑过来啰嗦他作业一定要写,不然她就加不了分,拿不了奖学金之类的废话,或者毕恭毕敬地给他打个招呼,然而现在,她这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再看她全身上下有气无力的,嘴唇也是病态白的颜色,他看着就想离她远一点……
“……有事吗?”
暮元问他,以为他想找她麻烦!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