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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0 章

搜寻当然是无果的,诺延部广大的森林草原上,想找到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特征非常明显的女人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羽瞻亦按期宣布了诺延部地处偏远汗庭难以管辖等种种原因,册立高勒为诺延汗。

在一片欢声雷动的诺延贵族里,高勒再次向羽瞻叩拜下去。他起身时和我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接,里面甚至有一点儿不屑。

在他心里,我应该是个为了自己争宠而置丈夫的社稷于不顾的短视女人,可是他该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被套住的人吧。

诺延部是一个巨大的累赘,现在他主动接过去了,那些永远不服管束的贵族,那些永远贪得无厌的豪酋,他们的所需自此将尽数向他要求。

我心中微笑,抬起头遥望,远方山脉的另一边就是斡尔多城了。

两日后,我正在沐浴洁身时杜伦婆婆走进银帐来。

她检查了我的舌,耳后和胸,一言不发地出去了,我想起羽瞻曾说过要让她诊测我是否怀喜的事情,禁不住心下惴惴。

她什么也不说,是没有吗?可是她出去不久,羽瞻便满面狂喜地抢了进来,亦不顾我尚在澡桶中。

我急声道:“你怎么进来了?”可是见他神色,突然便明白了杜伦婆婆和他说了什么。

他不顾我的呵斥,几步到我近前,双手捧起我的面颊,亦不说话,微笑着盯住看。

“大汗有事也得等臣妾沐浴完再说啊。”我已经被那个想法激动地想要尖叫了,强镇着说出的这句话果然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羽瞻的眼中尽是笑意。他倾身吻我额头:“阿鸢,真的有了。”

“是吗?”

我只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怕再多一个字就会哭出来,是喜悦还是感怀谁知道呢?可是就是只说这么一句,声音里也带了浓浓的鼻音。

“出来吧。”他也不多说,便将我水淋淋地从澡桶中抱出来。

我在他怀中踢腾:“你把我抱出来干嘛?”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榻上,随便拉过我脱在那儿的丝裳把水擦干,然后便伸手轻触我的腹部,像是在摩挲什么难得的珍宝。

“你干嘛呀?”他的手指移过的地方暖暖痒痒的,带着我的声音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是小孩子……”他抬起头,笑容纯挚:“我们的孩子,阿鸢,这很神奇吧。”

“也不是没有过,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悦?”

“像梦一样。”他握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他的皮肤滚烫:“那时候正在出征,忙得很,孩子生下来我还没抱过就走了……想起来太不像真的事情。”

我倏然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像真的?”

“别生气。”他坐在榻边,轻声道:“也许是因为太凄惨了,所以……我忘了,故意想忘掉。阿鸢,我知道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可是,我真的以为这个才是我们的第一个。”

“也罢。”我在脸上整理出一丝笑容来:“就当他是第一个好了……就当从前种种不过幻梦,既然一切都回到了原本该是的样子,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只是,我有一件事想问,一直没有问出来,今天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孩子葬在哪儿?”

他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阿鸢……他初生便死,是夭折的……”

“不要说了。”

我明白,按照郜林人的习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被归葬的。他的尸体会被放置在一片雪峰下的森林中,然后送他去的人就会离开。

那小小的身体,就在清凉的松风中等待着嗜血的兽鸟,将困囿灵魂的肉体毁去,让他的灵魂,一个未曾被世俗污染过的灵魂回归天上。

如果这样解释,当然算不得凄惨,可是我如何能想像自己的血肉,那还曾在我怀中呼吸过的小男孩的身体被野兽撕裂的场面?

待我回过神来,恰好撞上羽瞻忧虑的目光。

“没事了。”我笑出来:“孩子的灵魂已经回到了天上,为什么还要难过呢。”

他愣了一刹,随即重重地“嗯”了一声,带着浓厚的鼻音。

“别哭啊。”我轻声道:“我有孩子了,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吗?”

“是。”他的笑容非常勉强:“只是,你一提醒我,让我想到那个孩子,我心中就……像是被滚烫的油浇过一般。也许有一天我的士兵再打到静司城下,我还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时候,我会将静司城夷为平地。”

他眼中的恨意和杀意虽一闪即逝,却仍像一把寒冷的冰刃穿透我的骨髓,他可以那么阴鸷狠辣,和方才那个欢快纯净的他判若两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嗫嚅很久,才缓声道:“大婚已经四年了。终于快等到孩子了。”

不知道这么说有没有作用,但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呢?

他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那副快乐的模样,但眼底的阴霾仍未完全退散。他是强迫自己和我说笑的吗?

“嗯。说起来,我们认识更久了……”

可不知他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

“大婚四年了,可是阿鸢你和我做夫妻已经六年多了。”

“啊?”我愕然,没有大婚哪里做得了夫妻?

“忘了?”他伸手理理我的鬓发:“在围场的时候,你靠在我身边……”

我突然想起,伸手去掩他的口:“不许再说了!那时真是傻透了……”

他却不躲,手掌触到他口唇的温热柔软,他握住我的手,在手心中轻轻一吻:“现在懂得做夫妻是什么意思了吗?”

我的脸热透了:“懂了懂了……”

“那你说,我这个丈夫做得怎么样?”他眼中闪着几丝顽意,似乎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还拉来了毯子给我盖上。

“不好。”

“怎么不好?”他突然急了,迅速俯下身来,睫毛便在我眼边扑闪,一片急切:“怎么不好?白天不好还是晚上不好?”

我从毯子里抽出手,轻轻捶了他一下:“现在就不好。”

许是为了向我证明他的“好”,此后的日子里,他居然下令除非他在任何人不得允许我走出银帐一步。

“你是在监禁我吗?”他跨入银帐的前一刻,我才被茨儿拒绝“陪我出去走走”的愿望,正在生闷气。

“……算是吧。”他却不以为意:“你乱走碰上危险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多危险啊。”我扳着手指给他数:“这儿又不是大延,谁会为了我的嫡女身份难为我?西面汗的家族已经散了,而且诺延部也远在天边……”

“说不定你碰上狼啊蛇的。”他板着脸:“就是不许你出去。”

我恨恨道:“我会在银帐里憋死的。”

“我陪你出去啊。若是真的碰上危险也好保护你。”他笑嘻嘻地说:“不会憋死你。”

冬天已经来了,他替我披上氅衣,扶我出帐。我身形已显,他不许我骑马了,于是活动也只能在营地附近。

我正与他携了手漫步,却听突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那马背上的骑手居然是延人打扮,我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他一抬头,也看到了那人,脸色竟然一变。

“那人不是来找我的?”我问:“你怎么了?”

“……”他悄声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他便放开我的手大步迎了上去,我一怔,急忙跟着他。

“你回大帐去。快点。”

“我不。”我抢上两步握住他的手:“万一回去的路上碰上危险呢?狼啊蛇的……”

“……”他看我一眼,尚来不及反驳,那人便驰至近前跳下马来:“大汗,这里是临蓟道的事折……啊,公主殿下?刚巧您在,这折子便不必大汗转交了吧?”

我的脸庞有微微肿胀,认不出我来原也可恕,可是,为什么他会把临蓟道的事折给羽瞻,还说什么转交?我可从没接到过羽瞻转交的什么文书政告之类的。

羽瞻却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愿,接过那袋折子:“多谢了。你去领赏吧。阿鸢,折子还是朕给你拿着,别累着你。”

尾随他进了金帐,还没等我开口,他便笑道:“你都看到了?临蓟道的文书,一直是朕替你处理的。”

“啊?”我想起他从前给我写的信:“你怎么处理的?”

他像看怪物一般看我一眼:“把处理的意思写上去由那使者带回去啊。反正临蓟道的官员也没有人看见过你的字迹。”

“可是你的字写得谁能看得懂啊!”我大怒:“而且临蓟道虽是我的封地,到底也是大延的国土……怎么也轮不上你去管啊!”

“那你批一次试试。”他不动声色,将小山一样的文书从袋子里倒出来,堆在我面前:“全是什么某县官员任免,朝廷公文往来之类的无聊事情。”

“官员任免还是无聊事情?”

他看住我,微微一笑:“告诉你实话,现在临蓟道的官员都换上了我敢信任的人了。”

“你……”

“不要指望你父皇,更不要指望你哥哥。”他的面色变得冷峻,笑容格外难以捉摸:“如果你没有自己的人,那五块兵符和白玺都只是冷硬的金属和石头,没有人会听你的。”

“大汗……?”我被他的话给搅得心神不宁,他是什么意思?他在临蓟道安插的人手是为了做什么,为了我有自己的羽翼?

“这场较量你父皇是必败的。他即使能铲除安氏,也不能改变他百年之后冬珉登基的事实,除非他活得够长久等至琰恰好成为一个足够有能力的皇子。但是,如果冬珉登基,他必然要清算你做过的事情。阿鸢,不要说你都是迫不得已,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没必要那么较真,可是你较真了,而且你从冬珉身边夺走的比他从你身边夺走的,要多得多。到那时候如果你还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临蓟女王,甚至连临蓟道的官员都不听你的,你觉得冬珉会善罢甘休么?”

我抬起眼,望着那个带着奇异的微笑看我的男人。

“你想的话,这些东西还给你处理便是。”他笑吟吟道:“反正我也不会一直管这事情,过来,我和你讲讲,现在的临蓟道是什么情况。”

待他讲完,我只觉额上冷汗淋淋:“你在大延到底有多少探子?”

“这可不能告诉你,公主殿下。”他笑得很漂亮,是一把宝刀或者宝剑般锋锐的漂亮:“起码是现在。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当然就会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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