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倾身附耳过去,只听赵庸咕哝几句。再抬头时,一双柳眉却微微蹙起。
红尾花,原来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火狐的尾巴,火狐本就罕见,加之常年隐匿于深山,行踪诡秘,别说捕获,就是要找到它们都难如登天。
沐璃坐在木椅上,一手随意拨弄琴弦,眼神有些飘忽,思量着如何才能得到这红尾花。
正想的出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六哥当真不解风情,怎舍得冷落如此绝色佳人?”
她侧目,果然是那没正形的九皇子。
皇甫翎边说边跨着大步进了院子,这才拱手笑道:“见过六皇嫂!”
今日没有要事,只是太子这些天又不安分,他来给六哥提个醒。方才用过膳正要回府,谁知路过梧桐院竟闻得如此悦耳琴音,一时好奇便走了进来,不曾想闯进这不得宠的六皇嫂院子里。
九皇子话说的不好听,沐璃也不与他计较,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见他还杵着,轻轻一笑道:“坐吧,我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礼。”
又朝一旁嫣红吩咐道:“去沏一壶茶,再准备些点心来。”
皇甫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还不忘道:“别忘了给小爷沏那新贡的龙井!”
随即转向沐璃,嘿嘿笑道:“打扰皇嫂雅兴了,可皇嫂的琴音实在精妙,不知不觉便闯了进来。”
“九皇弟说笑了,琴艺之道,我实在算不得精通。”
皇甫翎哈哈一笑:“皇嫂不必过谦,那日夜宴上的琴音可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众人都听见了。连六哥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他可从不轻易夸人!”
提起皇甫煜文,沐璃表情一滞,他说她弹得好?的确,那日大殿上他便说了,'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讽刺她心高,呵,可不是夸她么。
她收起笑容,抿了抿唇道:“你六哥的血是冷的,他的夸赞,我受不起。”
皇甫翎怔了怔,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嘿嘿一笑道:“皇嫂你定是误会了,我知道六哥对你算不上好,可也断不至于冷血,他这人向来如此,从未见他对谁十分热情。”
话音刚落,嫣红端了茶水点心来。
沐璃轻咳一声,他不知道事情原委,她与他讨论这些做什么。有意将话题转移:“不说这些,你的龙井来了。”
皇甫翎也不喝茶,拿起糖糕胡乱咬了一口,正想继续追问,眼角却扫到翠绿捧着香炉出来倒香灰。
他咚的跳起来,大步朝翠绿走去,指着翠绿扭头问道:“皇嫂,你这丫鬟会调香?”
翠绿被他咋咋呼呼的吓了一大跳,眨巴着眼也看向沐璃。
沐璃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皇甫翎如今是见着捧香炉的都不放过了,看来洗髓散对他真不是一般的重要。
他也不回答,转头朝翠绿问道:“你究竟会不会调香?”
翠绿哪敢揽这活,连忙摇头道:“奴婢只是个粗使丫鬟,实在不会调香啊。”
皇甫翎眼神一暗,踱着方步百无聊赖的坐了回来,赌气似的连吃了两块糖糕,差点噎的一口气顺不过来。
她忽然觉得皇甫翎直率的个性挺讨喜,至少有几分真性情。不像他那个六哥,冷血且阴晴不定。
于是在他拿起第三块糖糕的时候,她开口道:“那香炉里的香,是我调的。”
皇甫翎一脸惊讶看着她。
她红唇微扬,接着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找会调香的人了吗?”
皇甫翎立马将手里的糖糕扔回盘子里,拍拍手上碎屑急道:“皇嫂,那你可知洗髓散为何物?”
意料之中的反应,她似笑非笑道:“或许......我是可以知道的。”
皇甫翎一听她话里有话,知道八成有戏,眸子也亮了许多:“皇嫂,洗髓散事关重大,你可千万要救救我六哥!”
沐璃一怔,未曾想他如此爽快便说了出来,原来是为了皇甫煜文,难不成他真有隐疾?
压下心中疑惑,她啜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你要我救人,总要让我知晓事情原委。再者说......若是皇甫煜文,救不救他又得另当别论。”
皇甫翎是急性子,见她如此态度,更是火急火燎,连忙说与她听:“皇嫂你有所不知,六哥幼时中过毒,那东西烦得很,每到十五月圆便发作,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两年更是厉害,每月发作一次几乎要了六哥的命。”
他叹口气接着道:“从开始的半个时辰,到如今整夜的发作,这毒若再不能解,六哥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沐璃暗自思忖,原来他竟长时间以来忍受着这样的折磨,他的冷僻性格,或许多少也与这有关.....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他随便伤害别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