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今日着一身男装,才和赵庸快马加鞭赶回皇子府,小厮们里里外外忙活着,府里已然乱作一团。沐璃悄悄潜回梧桐院换回女装,出门时正遇上无邪匆忙朝这里来,见了她急道:“皇子妃去哪了,属下四处找您,快随我去书房吧!”
“我早起去寺里上香,究竟出什么事了?”沐璃边走边问,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无邪皱着眉,支支吾吾道:“主子伤得重......府里没有主事的人,属下擅自做主来请您,您去看了便知。”
他说得不清不楚,沐璃却只听进去一句,皇甫煜文又受伤了?看样子还伤的不轻。她脚上步伐不禁加快,心里也莫名的烦闷。
走到书房门口,一个小厮端着铜制的脸盆出来,里头赫然浸着两块被鲜血染红的白布,那血在水里晕染开,一红一白竟晃得她眼睛生疼。
一颗心又沉了几分,跨进房门,原本忙活着的几个御医见了她连忙行礼,她无暇理会,快步走到床前,皇甫煜文安静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胸廓微弱的起伏着,腹部缠着白纱布,她知道伤口一定很深,这片刻的功夫,又渗出一大片血迹。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受伤的样子,却比第一次更重。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问御医:“伤势如何?”
那御医颤颤巍巍回道:“六皇子的伤......这,这......”
见他支支吾吾,沐璃愈加烦躁,声音也不由自主沉了几分:“究竟如何,你照实说就是。”
一个稍老成些的御医这才开口道:“六皇子......伤得很重,剑伤贯穿了腹部,失血太多,现下昏迷不醒,这三日,若是他意志坚定,说不定能挺过去,若是三日以内醒不过来,恐怕......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啊!”
听完御医的话,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虽然她厌恶他,却从未想过要他死,如果皇甫煜文真的醒不过来......不,她为什么要慌乱,皇甫煜文的死活与她有什么关系,他死了,她或许就可以回南宁,平平淡淡过完余生,不再整日担惊受怕步步为营。
见几个御医还在一旁小心翼翼侯着,沐璃一挥手道:“伤口处理好,你们就退下吧。”
待御医走了,她又打发小厮们都出去,屋里只剩她和无邪,还有床上昏迷不醒的皇甫煜文。
“他是如何受的伤?”
“......”
无邪眉头深锁,沉默着不发一语。
“我知道你忠心,可你方才也听见了,你主子如今生死未卜。你愿意来请我,说明你对我是信任的,如今我来了,你却又不愿意告诉我事情来龙去脉,既然如此,我看我也不必再多管闲事。”
说着,她作势便要往门外走。
无邪心中挣扎,今日若自作主张把事情原委告诉皇子妃,主子醒了定不会轻饶自己。可如今要出这口恶气,明面上只有这正儿八经的皇子妃有立场站出来说话。
眼看沐璃就要跨出书房大门,来不及多想,无邪起身急道:“我说!”
沐璃停住脚步,秋水般的眸子稍向后瞥了一眼,没有回头,等着他的下文。
无邪顿了顿,只说了三个字:“是太子。”
她这才扭回头,朝屋里走两步黑眸紧紧盯着无邪,像是无声的追问。
“是太子的人干的。今日下了朝,属下有事先走了一步,只有一随行侍卫同主子在一处,那侍卫如今也伤势不轻,昏迷前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分明是无痕楼的鬼面双煞带着杀手干的。”
无痕楼?为何如此耳熟,沐璃思绪飞转,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三个字。
无邪越说越气愤,两道剑眉倒竖起来,一拳砸在墙面上懊恼道:“是属下无能,不能护主!太子知道主子中毒日深,内力大不如从前,便钻了这空子想治他于死地,当真卑鄙!”
他这砰的一声一拳砸在墙上,沐璃却突然想了起来,无痕楼,那日白恒用扇柄在契约上印下的章,就是无痕楼没错!想来那白恒定是这无痕楼种地位颇高之人,否则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印章示人。
太子与皇甫煜文不和,是她这外人都能一眼瞧出来的。皇帝偏宠皇甫煜文,储君却另有其人,眼下太子的位置坐的提心吊胆,自然要视他为眼中钉,如此,买凶杀人便也在情理之中。
沐璃唯一想不明白的,是皇甫煜文对太子的态度。依他的性子,太子明里暗里这样使诈,他早该对他不客气了,可如今皇甫煜文的忍让似乎早已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这中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她看了看无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虽与皇甫煜文不睦已久,对外我却还是他的皇子妃,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原来今日太子出宫是为刺杀皇甫煜文,到留香阁不过是顺路开个小荤,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无邪听她的意思,是要出面解决此事,忙抱拳道:“一切全凭皇子妃做主!”
沐璃端坐在楠木椅上,心里沉甸甸的,此事需得小心处理,如今证据不足,一个疏忽便会被太子反咬一口。
不一会儿赵庸来了,面上隐有喜色,见了她便道:“主子,那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