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煜文狐疑的望过来,沐璃向他回以安抚的一笑,行至皇甫翎身前,稍稍弯了腰,用极轻的声音道:“东西交给我就是,九皇子一路辛苦,有什么话也等先安置了再说。”
说完,她侧过身亲自提起地上用黑布盖着的小雀笼模样的东西,嫣红连忙上前接过,急匆匆退下了。
皇甫翎深深看她一眼,虚弱的点头,这才放心闭上眼,沐璃急急吩咐道:“刘叔,快去请太医。”
“是是,太医就在偏厅侯着呢。”刘叔回了话,连忙去了。
皇甫煜文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沐璃和浑身是伤的九皇子,他早就知道皇甫翎去鹫山做什么,也知道那雀笼里装的是什么。此刻的他目光闪烁,有点点星子般的明亮,却又很快泯灭,消失在他一贯俊美而又冰冷的眼角眉梢。
一通折腾过后,皇甫翎总算安睡,太医看过说是受了许多皮外伤,倒没有致命的,只是大大小小伤口太多,又流了许多血,要好好养一段时日罢了。
皇甫煜文回到书房,桌上摊着一早宫里送来的奏折,一双黑眸深邃看不见喜怒。
无邪站在一旁,忧心忡忡道:“王爷果真要亲自领兵上阵?如今王妃已经回府,王爷大可不必与太子这等小人守什么信用,更何况您走后,王妃留在京中,在太子的眼皮底下,更是危险重重,还请王爷三思。”
皇甫煜文立在桌案旁,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摩挲着奏折上干涸的墨迹,沉沉说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些年与太子之间的新仇旧恨,也该趁此机会好好算上一算了。”
无邪知道再劝也是无用,抱拳躬身道:“是,属下誓死追随王爷。只是王妃......”
“把无崖留下。”紧抿的薄唇轻轻吐出几字。
无邪诧异的抬头,“战事颇紧,这时把无崖留下,王爷就如同少了左膀右臂,岂非......”
“此事本王自有较量,不必再议。”皇甫煜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无邪只得作罢,欠着身退了出去。
沐璃回到院子里,摒退了一干人等,只留嫣红翠绿在一旁。
“这火狐真是漂亮,通体火红,跟火焰似的。”嫣红将笼子上的黑布掀起一角,瞪着眼睛啧啧称奇。
翠绿切切望了沐璃一眼,蹙眉道:“这好歹是一条命,难道咱们真要生生斩下它的尾巴?”
沐璃看着笼中焦躁不安的火狐,叹道:“若有其他法子,我也不愿伤它,如今,也只能尽力保住它性命罢了。”
那火狐像是通人性似的,望着沐璃呜呜叫了起来,低低的听得人心里不由自主要软下来,狭长明亮的狐眼竟慢慢溢出一滴晶莹的泪。
嫣红性子直,最受不住这样的场景,快语道:“它也着实可怜,看这样子还是只未成年的幼狐,要不......要不咱们再想办法去鹫山捉一只年老的病狐回来,断了尾巴再好好安葬它,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嫣红说完,见沐璃未置可否,刚要再说,翠绿连忙扯了她衣袖道:“说什么胡话,鹫山之上毒雾缭绕,又有凶兽出没,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九皇子殿下冒死捉回这只火狐,如今王爷蛊毒能解才是最要紧的事。”
翠绿说完看了看沐璃,见她脸色稍缓和了,才又道:“王妃何时开始配制洗髓散?奴婢也好替您准备。”
那火狐依旧低低的呜咽着,沐璃看着有些不忍,抬手将布帘放了下来,皱了眉道:“拿下去喂些生肉,待赵庸回来,让他断一截狐尾交与我便是。”
翠绿应了声“是”,便提起笼子退了出去。
嫣红低着头闷闷的站在沐璃身侧,沐璃问:“可是在怪我对它太残忍?”
嫣红诺诺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可怜那幼狐,从此便要落下残疾。”
沐璃转过身,面色沉沉的,“我也不愿意它受这苦,”又安慰似的扯了扯嘴角道:“不过有件事你尽可放心,火狐有九尾,我虽断它一截狐尾,它却还会再长出一截新的尾巴来,外表并不会有所改变,只辛苦它受一回断尾之痛罢了。”
嫣红眼睛亮了亮,欣喜道:“真的?那便好,原想着它小小年纪就要落下残疾,如此,奴婢这心里倒好受许多。”
沐璃轻轻叹口气,“好了,你去看看九皇子的药熬好了没有,好了就端去服侍他喝下罢,这偌大的王府,除去我这里,便再没有侍女,男子总没有女子心细,你亲自去我也放心。”
嫣红应下,退了出去。
洗髓散的配方沐璃早已烂熟于心,赵庸办事利落,第二日一早便把扒了皮的狐尾交了来,殷红的血还未干涸,着实有些慎人。
沐璃得了狐尾,二话不说屏退所有人,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日。嫣红翠绿二人守在门外,不敢擅自闯入,又担心主子的身子,傍晚时分,嫣红实在忍不住扣了门道:“主子,您好歹用些饭,这么熬着,万一熬坏了身子,王爷也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