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天低垂,昭阳山巅战绝巅。
入眼所见,竟是不可置信的景象——山色全非,云海下垂。
有凡音起自天地十方,唱绝天地。
昭阳山中,无数僧首闭目禅坐,形容一瞬干枯,昭阳山下,数万牧民高举双手,就此跪下,五体投地。
“终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
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当昭阳山千万载的愿力全然爆发出来,便是神州无法忽视的力量,也正是因为无法忽视,才造就今日昭阳之劫。
烟云成巨海,凡音绝十方。
只是巨海虽广,犹不能静,凡音虽玄,却非主人。
云海似乎成了真实的大海,更甚。此刻的波涛汹涌,如天侧倾。莫说无船,便是有船也不过是被轻易掀翻。
但在这天倾之角上的中央是一道如神似魔的身影——葡葡。
与之对应的邬晋则是坐在一柱升起的水花之上,与之并立。
当邬晋集昭阳山之力时,葡葡就知道再无选择,要么一个人死,要么全都死。
以身卸甲相祭,硬生生自烟云之海中掀起滔天之浪,更是硬生生自浪巅之上再拔一峰将莫君绾送了上去。此处已非三凡之下能涉及。
九州封印在显出的一刹那便为愿力与祭器化解。
临行之前,闻燕首曾对葡葡言,若事不谐,则可以一试卸甲。
当这幅血肉相连的符甲卸下之刻,葡葡失去了皮相,血肉模糊。形与气交融失去的那一刻,他明悟了许多,比如符甲名为淄臻,是神州东方羽域一个国度举国祭祀的礼器。
国已亡,然而礼器流失,其遗民祭祀仍在。
当这件符甲走向毁灭的最后一刻,终是迎来了祭器最巅峰时刻的爆发。
卸下淄臻与皮相的葡葡,是旧我的死去,亦是新我的绝唱。
时间有限,不能浪费,葡葡凌空飞渡,射向邬晋。
两人交手,一者卸甲绝战,势大力沉,一者众生万象,变化无端。
招来式往之间,葡葡感觉到邬晋的招式越发精妙,其万象渐渐有合一之势。
借我做磨刀石吗?想的很好啊。那就——一掌对拼,葡葡借势后退,同时眼中神光明耀,如染金色——燕子焚。
邬晋见状,盘于空中,双手结印,背后万象各自结印,进而合一。
葡葡,一手指天,一手向敌。
天有不测风云,惊雷炸响。
可惜不是惊蛰,顿悟的葡葡如是想着。借祭器引动天威,本就是有所悟之后所得,只是这个代价,葡葡沉默着转头,看向那个拔出此间的云峰。
今日方知我心,可惜我非昨日,可惜我非昨日。
雷劫者,所罚,天理不容者。
何谓天理不容,妖魔登仙,死者复生。
伴随着蓝色的雷电四射而下,更上层的天空中一道道紫雷盘旋聚合。
十里昭阳,日星隐曜,紫雷当空,演化禁地。
此禁地所禁,乃不允许之禁忌,亦天理不容者。
葡葡演出此招,只是觉得对方并不妥当,至少不合此方天理,当然,现在的他也不合天理。去旧迎新,一瞬超凡,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这是同归于尽之法。
除了此法,他已想不出其余手段能胜面前这千万载愿力所托身之邬晋。
四射的雷电乱击下土,引出的火星点燃了山林。
邬晋合印,含而不发,低沉一句:“一起一落,一盛一衰,千万载之繁荣当有此劫。”
葡葡闻言不以为然,言道:“非天行之劫,而是成命之劫。千万生灵化一,越过三凡,不渡始故、长性二关尚可,然成命之关避不开。
你我今日要是过了此关,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话虽如此说,但二人心知,雷劫现世,气机相连,非是助人,而是毁道。称之九死一生,并不为过,更不用说,彼此的立场是敌非友,便是变数。
……
雷电不时落下昭阳山,十地皆毁。
火起雨落,似乎昭阳倾覆只在下一刻。
一位独牙老者在昭阳山域中摩挲着胡子,见此情景,长叹道:“水火交加,坎离相会,难测啊难测。”
一道身影显于他前方,问道:“长者从何而来。”
“唔呼,吓我一跳,你个小伙子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礼貌,礼者”很快独牙老者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冰冷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老者后退了一步,剑尖随之跟进,他只能无奈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瞬间感觉一寒。“我说,我乃青阳之星系长老乌牙是也。”
“就你一人?”那道身影正欲再行逼问,剑尖所抵已是一空。
远处传过来先前的声音:“年轻人啊,没点耐性可不行,本来还想和你多说几句的,只能下次了。
此外,既然见到了,便是有缘,转告一句,此地凶险,不可久留,反正我青阳是不入这烂摊子了。”
那道身影默然,他懂得了,下次,不会让他开口,直接闭嘴。同时,他抬头看向被烟云锁山的昭阳主峰,有些无奈,迟来一步,不如不来。
……
主峰之下,几道声音自暗中发出。
“还没结束,七荆这么韧命的吗?”说话的声音语带庆幸。
“呵,得幸亏夏老先生上去的早,我可是见着你的左脚已经踏出去。”另一道声音语带讽刺。“直入鬼门关啊。”
“哼哼,比你都不敢上去捡漏的要强。”
“哦?”
“不服,我们来做过一场,爷爷打到你服。”
“呵,来,相杀啊,怕你就”
这两道中夹杂的火气越来越大,已经渐渐显出人影。
“闭嘴,再吵,杀了你们两个。”一道凶厉的声音发声。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蛇腰自远处一步十丈走了过来:“呦呦呦,这都干啥呢,大老远的就听见火气上涌了。”说着她转头向两处看了一眼。“浑水摸鱼也不是这么搅混水的啊。”
一道身影顿现山下,似是自语道:“情况有些不对。”
“废话,我们都有眼睛,用你说。”
女子轻声吐字道:“蠢货。”
凶厉的声音补充道:“小十三说的不是山上,而是眼前。”
言毕,眼前的气机成圆顿时散去,却是出现不可置信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