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柳如烟打量了一下对方，他的手没有离开剑柄。
“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吗？虽然，在我给你的回答中，你只能理解其中的一部分。”来人摆了一下手，在两人的旁边多了两把椅子，“请。”
柳如烟走过去坐下，那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柳如烟问。
“这里既是水晶湖边的森林腹地，又是我创造的领域的重合空间，只不过，这里的优先时空规则是我的。至于你所看到的……”对方环顾了一下这里的风景，“这是为你特意布置的，用来模拟你记忆中的场景。”
“这是我的记忆？”
“是的。”
“我为什么回忆不起这是哪里？”
“你只是遗忘了。”
柳如烟又看了看这里，“你是怎么有我的记忆的？”
“在你进入建筑的时候，我就拥有了你的全部信息，说起来，你们世界的生物，本身就是信息储存的容器，了解一个人，了解一个物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以杀死他们的方式吗？”柳如烟一针见血。
“你眼见我杀死他们吗？”
“你的信徒杀人，我见过献祭的现场。”
“是的，你见过现场，但是，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那些献祭的人，他们是自愿的。在砖窑，我的信徒所做的事情，你见过了。”
“圣水村呢？现在村子里的人一半是疯了，一半是昏迷，他们也是自愿的？”
“你是聪明人，我们何必舍本逐末？”
柳如烟想了一下：“你是什么？”
“这才是我期待的开始，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一个文明最后的幸存者，至少是在这个宇宙的最后幸存者。”
“还有其他宇宙吗？”
“这也许超出你的理解，但是，是的，你以为你的宇宙无限宽广，但是，你就没想过，它并非唯一吗？就像你以为的，宇宙是无限的，宇宙的数目也是无限的。”
“为什么来这里？”
“并非我选择，我的文明灭亡之际，我穿越宇宙，我不知道这里是否有适合生存的环境，我同千百万同类分别去往不同的宇宙，我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作为外来者，我到达这里的时候，人类，已经在这片大地上生息繁衍。我喜出望外，这里的环境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我本来可以在那个时候就开始我现在做的事情，但是，我已经耗尽体力，撞击又让我深埋地下，我陷入了沉睡……一场地震唤醒了我，我开始活动筋骨，做我要做的事情，这时，发生了一件超乎我理解的事情。这颗星球还有一种非物质性能量存在，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我以为这里的进化比较原始，后来我意识到，这个宇宙有其自身的法则，我开始试着了解这些法则，这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很快，我就找到了将影响力越出那种能量限制的方法，通过一些小小生物，积少成多……”
“你是指水晶湖里还有森林里的怪物吗？”
“我更愿意称它们为试验品。那并不重要，像那种试验品，要多少我都可以创造出来，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人类，与这个星球的其他活物不同。”
“怎么不同？”
“人类比动物多了些东西……”
“非物质性能量？”
“差不多，在我的宇宙里，在我所知悉的事物里，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甚至，我无法形容它，按你们的话说——灵魂。”
柳如烟看着对方的眼睛，现在，他非常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他觉得不同了。
“于是，我的研究热情被点燃，在我的宇宙里，已经没有什么真正值得研究的东西了。人类灵魂，深深吸引着我，但是，我却苦于没有试验品。那个困住我的力量，让我无法离开这片森林，接触不到人类，我只能在这里建造一个容身之处，你也看见了。”
“你一个人建造了这里？”
“我发现你们这个宇宙时空的自由是如此有限，恕我直言，这可真是原始，不过，我可以在局部营造时空法则，换句话说，虽然我出不去，但是，这里的时间对于人类而言是无限，在你们的时间里，我每天移动一粒沙子，然后建成了你看到的建筑。你喜欢它的风格吗？”
柳如烟撇了一下嘴。
“好吧，这种东西无法强求，我接着说，按照你们的时间，三十年前，有一群人进入了森林，对于我来说，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按照你们的话说，守株待兔。有一个人离队了，我把他一步步引到这里，他是我第一个人类试验品。”
“你对他做了什么？”
“研究。”
“应该说是监禁、折磨和虐待！”
那人深吸口气，“虽然在开始的过程中，试验品表现出生物学意义上的不适，但是，我并非像人类中的某些人——我是之后才知道的——那样，以折磨人为乐，那简直是太不人道了。我所做的和那完全不同，我只是出于研究目的。我通过一滴血液几乎了解了人类这个种族的全部，我之前在动物身上就试验过了，我真正想要做的是解开灵魂的秘密，我发现，生命和灵魂似乎是绑定的，试验体的灵魂不依附任何身体器官，而一旦生命体征消失，灵魂却升空而去，让我不解的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留住灵魂，灵魂不受我创造的时空的限制，这真是太奇妙了！”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他生前是个官差，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没有配偶，没有留下生物学意义上的后代，他作为我第一个人类试验品，我用我的方式纪念他，我几乎复制了他全部的生物信息，并且决定，就用他的形象作为我在这里的形态。”
柳如烟再次打量对方。
“我一旦获得了人类的信息，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原来早在我之前，我的同类就到过这里，我想那是一位探险的先驱，看起来它更喜欢这里，因为，人类之中有人奉它为神。我一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但是，很快就理解了，对于人类物种而言，对于在生物体上的必死性而言，我们的确是永生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