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卓与穆羽的职位不论高低,只是穆羽管的是守城护卫兵,而宇文卓是县丞手下最器重的文书。
宇文卓道:“实不相瞒,我有事相求,请穆统领帮忙查一个人。”
穆羽见他直入主题,只得陪坐下来道:“谁?”
宇文卓道:“这人是个六旬以外的老妇人,她活动在真定以东三十里一带,身形快,武功高深难测。”
穆羽听完眼睛一亮道:“怎么?宇文兄何故问起她来?”
宇文卓心想,既是求人帮忙就不应该有所隐瞒了,道:“她掳走了我的一个朋友家的孩子,是个女孩,只有七岁大。”
穆羽一听笑道:“什么朋友?我可认识?不会是那位刚刚升职的叶成,他家的孩子吧?”
宇文卓向来知道穆羽的为人,他在一同为官之人中人缘不好,主要就是因为他说话不好听,且做事也不太地道。今日一处事,这说话不好听的性子是暴露无疑了。
宇文卓勉强一笑,他也知道别人对他和叶家以及沈玉纹的说法那是渊渊绵长的。他道:“看来穆统领知道这个人,她究竟是什么人?这人是何等性情?光凭她掳走别人的孩子这一点,穆统领不打算帮人救出孩子,捉了这人贩子么?”
穆羽笑道:“本来这事,是需要县尉大人派遣的,不过今日我见宇文兄很是心急,不如我先随你一同去救人,回头派人去县尉大人那里报信,再派支援来,可否?”
宇文卓站了起来道:“妙极,我们即刻出发。”遂吩咐铃儿去县尉处通报,说明实情。
穆羽吩咐下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宇文卓和穆羽一前一后踏着落日的余辉开始出发,一路颠簸,出了真定城。
二人进了树林分开行动,最终都找到了这间院落,稍后,玉纹也找来了。
他们在屋子里看到,铭心正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吃饭。玉纹跑过去拉过铭心。这时外面有响声,一行人都出了房间来看,就看到一位老妇人引着一女子飘然而来来。
宇文卓听云起这样一问,面向老妇人道:“前辈,今日你不但要放这母女平安回去,还要放了这位姑娘。”
老妇人怒道:“笑话,小子接招。”说着就拿起拐杖朝宇文卓轮去。
穆羽抢先一步挡开这一招,老妇人一愣,道:“你俩谁是孩子的父亲?”
顿时场中一片哑然。
玉纹拉住孩子低头不言。穆羽笑道:“前辈你夺人孩子,已经犯了国法,在下乃真定护城统领,岂会对你所作所为置若罔闻?近几年来真定一带丢了不少孩童,时而听知情家属说起是一位老妇人掳走,看来你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已经多次,今日必定收你入监。”
说罢率先一掌劈向老妇人,两人顿时打斗起来,不一时又多了一人参加打斗,那便是终于找来的沈天星。
虽说老妇人武功高强,但年事已高,动作迟缓,力气也不如壮年,而沈天星素有剑煞之称武功不可小觑,穆羽又远在沈天星之上,所以二人连手与老妇人打斗竟然只是略处于下风,等待时机给予老妇人重击。
云起却忽然冷漠的站在一边双剪手臂。玉纹拉着孩子见宇文卓站在那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正巧此时宇文卓转身,二人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今日宇文卓的傲气褪去了一半,玉纹的冷淡亦冰释了一半,二人默默别过头去。玉纹低头看着孩子,宇文卓抬眼望着场中的战事。一旁老妇人的孙女儿呆呆的望着奶奶的一招一式出神。
云起见穆羽的一招一式,英姿飒爽,宛如当年新婚宴席上的舞剑助兴只是那时一袭红袍分外鲜艳衬得他美目如星辰,夺人心智。
良久云起收回目光走到玉纹的身边拍了拍玉纹的肩膀斜视她用目光示意她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玉纹当然知道这些人出手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但是看云起的暗示,她也感觉到他们未必是这老妇人的对手,遂拉着孩子穿进树林,云起随后跟了过来。
玉纹边快步行走边道:“云起,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老妇人见孩子不见了,会不会伤害他们?”
云起道:“还能管那么多么?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远的离开这老妇人的居所才是正事。至于他们,乃官府在抓罪犯,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碍事。”
玉纹叹了一口气望着紧跟着自己小跑的铭心,孩子疲倦而受了一些惊吓,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只是跟着娘亲跑。玉纹很是心疼,握着孩子的手加快步伐。好歹三人出了树林,见林子外有两辆马车,云起来时没有看到,可见出来的地方和进入的地方不是同一个地方,不管了,总之也不会再回客栈。
云起三人上了一辆马车,云起赶马向西,一路快马加鞭跑得越快越好。铭心在马车中睡着了,玉纹出来坐在云起身侧道:“谢谢你,云妹子。”
云起道:“不客气。”过了一会儿,云起道:“你是不是觉得对不住宇文卓?”
玉纹望了一眼云起低头道:“是,他为了救我还在险地,而我却为了自己和孩子不辞而别......”顿了顿道:“谢谢你,云起。”
云起道:“不用客气,你说了好几遍了。”
云起本想和玉纹一走了之,却奈何眼中不断浮现穆羽吃力的打斗。她道:“玉纹我送你到此,你带着孩子没日没夜的赶路,不要停下,有幸到热闹的县城就好了。我们就此别过。”
玉纹握住云起握马缰绳的手一脸担心。
且说宇文卓再回头时发现玉纹等人不见了,身后树木微微颤动像是刚刚穿林而过,他微微皱眉有些惘然,随即又展眉望向场中,这隆冬时节三人都战的大汗淋漓,老妇人体力不支,就弯着腰休息,穆羽和沈天星也立在一旁休息。老妇人的孙女儿歪着头站在那里。
穆羽道:“前辈果然是武功高强,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妇人道:“我的名字说出来怕吓到你们小辈,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叫李雪丽。”说罢身形微动。
穆羽道:“可是金针门的李......”紧接着他发出一声闷哼,便倒下了。沈天星和宇文卓急忙走过来查看,但见他眉心一支利器,金色的弯曲形状,穆羽经二人扶起头来,他自己将眉心利器拔出,忽感一股血液流了出来,胸中一阵翻腾吐出一口黑血便一动不动。
宇文卓一探脉搏,他大惊站起望着老妇人,沈天星挥剑刺出向老妇人拼力一搏。
剩下沈天星一人哪是对手,老妇人不愿再战,又投出一枚精致的曲形金针,距离太近她抽手一弹,沈天星似乎是躲无可躲,但见天外一物迎面飞来叮!振飞了金针,继而刷!地一声一剑刺入地面。沈天星认出此剑,老妇人亦已认出,少倾云起飞身而来,剑比身形快了半里,云起暗想:此剑可受主人趋使,凌空飞跃,不知究竟能飞多远,只见云起身在半空伸手,剑受召唤飞起入鞘,这场景令人震惊亦令人艳羡。
只见宇文卓和沈天星都站在场中,唯有穆羽躺在地上,云起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赶紧跑过去扶他起来,却一眼看到他眉心流出了黑血,脸色青肿,走过去用颤抖的手一探鼻息,顿时五脏里一阵凉意,呼吸困难四肢无力,便歪坐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穆羽的手,欲哭无泪,抬眼望天,心痛至极。
老妇人见此状却咯咯咯笑了起来,云起无心理会她。她却道:“好多年前,我也曾深爱一人,容貌与这年轻人十分相似,但他负我杀我杀我家人,我寻便江湖不能找到他,今日杀死这年轻人,就好像杀了他,令人好不痛快。”
云起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她转头望着老妇人,目光中隐含着怒火,隐含着悲痛。
老妇人哼!道:“我金针门李雪丽的名字北方一带无人不知,如今我年事已高,只剩这一个孙女儿,我要给她找个孩童作伴,你们都要管,你们既不是孩子的娘亲也不是孩子的父亲,干嘛管这等闲事?如今孩子跑了,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她伸手一指道:“你们三个今天都要死在这儿。”
沈天星怒道:“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宇文卓道:“真定这些年丢的孩子是不是你掳走的,他们现在是死是活?”
老妇人笑道:“玩偶自然是旧了就扔掉。”
这时一旁的小孙女儿就手舞足蹈的道:“对,对,扔到悬崖下面,再也不要看到他,再让奶奶买新的拿来。”
宇文卓皱眉怒道:“岂有此理,你们祖孙简直是丧心病狂!”
云起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老妇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