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客栈的屋顶砰的一声裂开,锋利的白光破空射出千万丈,惊动了上善族,族长立于千山之巅,单掌在空中旋转半圈,道了一声:收!
厅内灰土、沉雪、木屑,飘飘扬扬,云起挥动袖口,眯眼前行,宁月剑突然收鞘,白光转瞬即逝,此时这剑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剑身振动跃跃欲起,云起快步而来,只见宁月剑突然飞起,云起飞身抓住,腾身落地,轻抚剑鞘,瑟瑟发抖的宁月剑在云起的手中瞬间无声无息。
千里之外的上善长老见宝剑召唤不来,点了点头道:看来,云家,可世代驱此剑,千年守一主,乃稀世宝剑之剑魄。
正厅里,云起手握宝剑挥手扇着飞扬的尘灰道:说,你们想干什么?
老板娘挥袖扇着尘土,也不回答云起,道:当家的,看来这剑已经开光了。
当家的揉着眼睛道:不错,今日算开了眼界。
老板娘笑道:显些刺瞎我的眼睛,当家的你离得近,眼睛没事吧?
当家的闭着眼睛,仍然觉得不能见光,但他忍不住见到稀世宝剑的激动,笑道:并无大碍,玉芝,我们今天可要发了,以后,不用在这荒郊开店了。
老板娘道:当家的,这宝剑能值多少钱?
当家的道:那就要看卖给谁,价钱上,没有上限,我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老板娘笑道:那我们赶快打发了她吧。说罢抿嘴望着云起,一时想起了什么又道:当家的,我们只要剑,不杀人,好不好?
当家的道:为什么?不杀她,怎么会得到剑?
老板娘道:“她挺好的姑娘,能不杀就不杀吧。”
当家的犹豫了一下道:玉芝,听你的。
云起见他俩是图钱,又是势在必得的样子道:亏我还认为你俩是好人,开的是正当生意,一把剑就露出了狐狸尾巴。遂将宝剑举起道:既是为了此剑,为何不在我刚入住时就下手?
老板娘道:怪我夫妻俩眼拙,昨天,还没有看出你这把宝剑的好处。只是我们认得那位陈少爷,相传他有一把上青剑,开过光。
云起想起当时的情景,在陈少爷要杀那少年时,云起的飞剑挡了他的剑,双剑相擦发出长鸣,能与宁月相交锋,且完好无损的话,也定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好剑了,原来他的剑叫做上青剑。云起念道:上青剑。
云起接着道:今日你们借剑一看,就是想看看我的剑有没有破损,不想却单单遇上了它开光。现在已经确定它并非一把普通的剑,就准备伸手抢了是吗?
当家的对老板娘道:玉芝,你去厨房拿把斧头站在门口,伺机砍她。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
老板娘道:当家的,你不是答应我不杀她,只夺剑么?
当家的道:快去拿吧,我们自然不想杀她,但若是她抓着宝物死命相拼,也只怪她贪财不要命了。
云起冷笑一下道:说的真好,就好像你们很正义似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宝剑开光后锋利无比?岂是你这菜刀,斧头能对付的?最起码也要上青剑才可以啊。
当家的还记得刚刚把剑拿到手时,看到剑柄上刻着“宁月”两个字。他道:不急,先夺你的宁月剑,日后再图他的上青剑也不迟。
云起把宝剑扔向当家的,他被云起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果断的接住了。反问道:你?
云起一摊手道:回!
宁月便在当家的手里跳动,那力度很大,他全力握着,仍没有信心能控制住,逐渐感到手指要被震断,忽然一松手,宁月以一剑势飞回云起的手掌之中安静下来。
屋子内的三个人都是一愣,云起听父亲说过,这把剑,云家世代相传,有祖辈的灵气,却不想,它今日光芒万丈且能听懂自己的话,难道,开光认主了?奇怪,几辈子人守下来都未曾开光,到自己这里竟然......。
当家的惊讶之余默道:“开光认主”老板娘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安。
云起镇静道:你们看到了,不是你的,你白惦记,这个道理我今天教给你。
当家的,眯着眼睛,虽看不到他惊愕的眼神,但是他绝对没有放弃的意思。
云起转身潇洒的走出厅堂。
当家的道:玉芝你看到了,不杀她真不行,那宝剑认主的,她不死,我们拿不着。
老板娘很凝重的点点头,内心很挣扎道:这姑娘是个好人,杀她这样的人,不应该。
当家的道:那就眼睁睁看着她把宝物带走?
老板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叹了口气道:现在杀得了么?那宝剑认了主,和她打,就是与那把剑为敌。
当家的道:“总是要试一试。”说着飞跑出正厅,只见云起立在院内,就狠下杀手,把菜刀向着云起的脖子以一个男人最大的力气掷出去,速度很快,很难躲避。
但是云起是很有实战经验的,她听出了刀的方向,所以迅速的蹲下了,那刀就带着呼啸声从头顶飞过,碰到院墙上,一阵尘土飞扬。
云起心想:好狠啊,这是真要杀人,杀一个素无恩怨的孤身女子,只为了她身上的宝物。遂回身抽剑迎上,直指咽喉,顿了一下,指向他的手臂,终是下不了手,转身欲离开,忽又飞身闭眼将剑劈下,老板娘从屋子跑出来见此景“啊!”的大叫一声,用手捂住眼睛。
但听到云起走去厢房的脚步声,把手指一点点分开,只见当家的满脸是血惊愕的站在那儿,老板娘又是大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当家的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感到头上有滚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可他仍然有意识,伸手摸了摸脑袋,摸了满手的血,原来脑袋没有被劈开,只是受了一点剑气的皮外伤。
厢房内传来云起的声音:别再自不量力,下次绝不手下留情。
老板娘低头折腰道:是!是!赶紧扶着当家的回了正厅。
云起走到床前望着还没有醒的凌少年道:日上三竿了,醒了吧。那人无动于衷。
云起坐下来想道:本来想着老板娘是好人呢,把钱都给她,让她帮忙照顾这个人,自己到前方镇子弄药救人。看来是行不通了。转念一想,忽然有了主意。
老板娘正在用药酒给当家的清理伤口,云起就冲进他们的房间,老板娘吓得手一哆嗦就跪下了道:姑娘,饶命啊!
云起看了一眼,眼光又落在当家的身上,当家的也低眉顺眼的跪过来道:姑娘饶命吧!不敢了。
云起道:我要一匹马,你夫妻二人只能去一个办事,我可以等,但是不能太久,太久了,就把剩下这个人送官。
两个人道:好,好!
当家的带上云起全部的钱出门了。云起带着老板娘来到自己的厢房。一进门,老板娘吓了一跳,原来这还有一个人啊!但是仔细一看是昨晚受伤的那人,就问道:这人!怎么在姑娘房里?
云起道:他的随从把他扔到我的门前跑了。
老板娘道:姑娘好心,好心。
云起冷冷的暼了她一眼不再答话。老板娘也识趣的不敢再说话。
日头偏西,当家人还没有回来,老板娘坐在桌前,云起坐在床前,凌风躺在床上,很狭小的空间,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时老板娘起身道:我去做点粥吧,都饿了。
云起望着她道:我如何信你呀?
老板娘陪笑道:是啊,都是我们不对了。
云起道:你们俩之前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杀过多少人,这个店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开下去。
老板娘道:“不了,让开也不开了,绝对不敢开了。”
云起道:“当家的,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傍晚就能回来么?”
老板娘道:“这......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拿了你的钱跑路了呢?”
云起忽然起身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老板娘道:“这......这......我以为姑娘能想到这一点,或者是我还以为他对我不能这样薄情寡义。”
云起一锤桌子道:“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罢眉毛一挑道:“那我现在就拉你去见官,细数你的罪过,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老板娘摇着双手道:“不要啊!姑娘。”紧接着,她跪了下来。
良久云起没有说话,老板娘跪了良久,想是累了,或者想看看情况,她直起腰来,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云起乌黑的眸子。
“你去做饭吧。”云起沉声道。
老板娘答应着就出了门。云起随后出了房门,追问道:你就不伤心他这么对你?
老板娘站住回头道:也许......不会吧,可能是什么事耽搁了也说不定,我们可是十年的夫妻呢。我有个毛病就是,遇事总是容易往坏处去想。
云起跟上去和她一起去了厨房。老板娘道:我做多少粥呢?那少爷也得吃点吧?
云起道:做够四个人的份,等一会儿当家的回来,你就不用做了。
老板娘一顿,笑道:姑娘体贴,真是世间少有的好人啊。
云起道:好人不照样被人害?
老板娘不好意思的低头洗米,云起帮她往灶台里填柴引火,这一幕看起来倒是很和谐。
待两人出了厨房时,太阳已经落山,留天边一抹绯红。
老板娘用托盘端来了三大碗米粥和两道小菜,还是云起炒的小菜,随着云起来到厢房。老板娘在后面走进来把手里的托盘摆在桌子上道:姑娘来吃,我们先吃,很热的,我们吃完,再喂给这位少爷吃。
云起走过来端起碗,见老板娘道:姑娘你真是好心,你也是有能力,要是别的柔弱姑娘断不会也不能管这闲事。
云起道:哼,算他走运吧。
老板娘笑着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云起也吃了起来,不知为什么,在穆府吃惯了山珍海味都不觉得有多美味,近日吃这老板娘做的粥,却觉得香甜得咧。
门开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这声音老板娘听了十几年了,而对于云起来说也不陌生。当家的已经回来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走,只是一直在附近等待着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但一门心思的云起却一阵欣喜,正要起身出去,却看到老板娘端起一碗粥走向凌风的身边,她应该是自己的吃完了,去喂那位伤者。
云起没有拦她,但是却又不放心的坐在那没动,看她,只见她把粥放到床边,娴熟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利刀迅速的横在凌风的脖子上,然后戒备的望着云起,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和嘲讽。
云起一愣,她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到不安,原来人的潜意识有时候是很准确的。
当家的已经走到了云起的身后,他停下来,想是忌惮云起的宝剑。
云起的心一阵凉透,有些人,有些事,不会如愿,不能改变。
云起没有起身,哼道:好啊,真是死性不改。
身后当家的道:这就叫做不达目的不罢休。
云起怒道:你有完没完?再耽搁下去,这人就没命了!
当家的道:有命没命看你一句话了!
云起果断道:说!
当家的道:剑放在桌子上。
云起依他所说无奈的把剑放到了桌子上。
同时,腹内隐隐的开始疼痛。云起看到老板娘用牙咬着嘴唇,目光中带有怜悯之色。忽然这疼痛飞速的升腾起来,云起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扭曲了身体趴在桌子上。
当家的走过来,拿起宁月剑,用手轻抚,百般爱怜的望着这柄剑。
他神情激动默念:宝剑开光现世,价值连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