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在身后看着他们四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不见。
眼神中的愤怒也渐渐变成委屈与些许无奈，隐有泪水在眼眶打转。
他苦涩地摇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最终没让泪水滴下来。
吴言就这样呆呆地沉默了一会，最后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整了整被高宇扯开的衣领，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离开……
还没走到住处，吴言就看到屋门被人打开了，他愣了一下，接着小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喜的表情来。
他快步向门口跑去，但刚跑到门口就突然停了下来。
吴言拍了拍身上已经没有脚印的衣服，又再次整了整衣领，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这才踏门而入，高声喊道：
“臭老头子，你回来了！”
“你、你这个臭小子，真、真是欠揍，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尊称为师为师、师父……”
只听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只见这人身穿一身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质道袍，乱糟糟的胡须，凌乱地头发被胡乱地束在脑后。
这人只听声音明明像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但远远看上去却像一个不修边幅得老头子。
这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微红的脸颊，醉意朦胧的双眼，让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一个经常喝醉酒的糟老头。
任谁也想不到，此人便是道家中的顶尖高手，有着天下第一神算的称号，也就是吴言的师父，吴易！
“师父，你又喝酒了？怎么每次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吴言看着满身酒气的师父走过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用手在鼻子下扇着风，开口抱怨道。
吴易边走边喝了一口酒，这才含糊地说道：“小言，你、你懂什么，酒、酒这个玩意可是好东…他大爷的，臭小子，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虽然吴言在进门之前，已经将衣服的脚印拍干净，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於伤他却没有办法消除。
“今天去后山爬树掏鸟窝的时候，手没抓牢，结果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像是早已想好了说辞，吴言随口回道。
听到他如此说，吴易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说道：“怎么就爬个树还摔下来了，为师不是告诉你了吗？爬树要手脚一块用力，然后……”
吴易像是没有看到吴言说这话时脸上的异样，反而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爬树的技巧来。
“啊、啊，知道了……”
吴言无奈地微举双手，装作头都要大的样子，打断师父的话头，没好气地说道：“师父，你饿了没？要不我先去做饭吧。”
自从师父经常下山之后，吴言他就只好学着自己做饭。
这几年下来，修为虽说是一点没有长进，但厨艺吴言还自我感觉良好，至少比师父做的好吃，
所以就算是师父待在山上，做饭一般也都是他负责。
‘呃~’
吴易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点点头说道：“嗯，也到吃晚饭的点了，行，那你先去做饭吧。”
吴言低下头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微微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向门口走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师父的声音：
“小言，等一下。”
吴言有些心虚地转过身来。
难道师父看出自己脸上的异样了不成？
却不料吴易叫住他后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伸手在怀中掏了一会，然后掏出一个圆球，随手抛向吴言，说道：“喏，给你的。”
吴言双手接住圆球，定眼一看，只见是个陶制的圆球，表面雕刻着一些精美的花纹，入手感比较轻，应该是中空的。
他好奇的摇晃了一下，圆球里面传来沙沙地响声，声音十分悦耳。
原来是个陶响球，他曾在师门中同龄地小孩手中见过。
吴言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神情，但紧随着他小脸一拉，嘴角一撇，好似抱怨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谁稀罕！。”
说完，吴言将陶响球放进怀里，转身蹬蹬地跑了出去做饭了。
吴易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醉醺醺的脸上露出一丝溺爱的笑容来，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臭小子，呃~”。
说完，吴易就再次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
吴言端着饭走了进来，将饭放在桌子上。
而吴易倒也是毫不客气，坐在桌子前，连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抓着饭吃起来。
谁知刚吃了一口，他就眉头一皱，嫌弃地说道：“小言，也不是为师说你啊，你自己做饭也有三四年了吧，怎么还这么难吃？”
吴言一听，顿时气的发抖，将师父桌前的饭拿到自己面前，大骂道：“你这个臭老头子，你自己不做饭还敢嫌弃！不愿吃就别吃！”
一看自己这个小徒弟真的生气了，吴易顿时舔着脸谄媚地说道：“师父就是给你开个玩笑，你咋还当真了呢，真不懂的幽默…”
说着，他慢慢地伸过手去……
吴言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师父伸过来的手，低头吃起饭来。
吴易将饭拿过来之后，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嘿嘿一笑，也同样吃起饭来。
师徒两人吃完后，吴言便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来，而吴易也打了个哈欠去了里屋。
当吴言等忙活完，走到里屋的时候，发现师父已经在床上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扯过旁边的被褥盖在师父身上。
“唉，是个人就能看出我脸上是被人揍了，也就你这个臭老头子看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
……
忙活完，吴言就回到在木桌前呆坐了一会，然后拿出怀中的陶响球，轻轻地摇晃着。
陶响球里传出悦耳的沙沙声，他的小脸上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但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师父，吴言还是轻声抱怨着：“唉，师父也真是的，净当我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像我这么大的人谁还喜欢这个？”
而且师父啊，你是不是没有童年？你不知道这个陶响球是要一对拿在手中把玩的？你只给我一个是几个意思？
吴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屋内角落处一个小木箱子面前。
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有拨浪鼓、竹蜻蜓、布老虎……
这些都是师父从山下回来后送给他的，却也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将陶响球轻轻地放到箱子后，吴言关上箱子，向外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屋外走去。
走到屋后的树林中，此时月朗星稀，月光照射进来，倒影在地上的树影重重交错，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看吴言好似也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的月景，而是找了一处地方，盘坐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半握重叠在一起，看样子像是在修炼。
原来吴言在白天说他懒得修炼其实是说谎。
虽然白天他确实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都会躲在这片竹林处，偷偷地修炼。
即使是自欺欺人也好，吴言也想让别人以为自己修为之所以没有进展，只是因为懒，而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废物。
但随后只见吴言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糟，越来越难看，小小的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
他猛然睁开眼睛，脸色变得极其愤怒，站起身来，握拳对着身边一颗人腰粗细的大树击去，拳头表面顿时红肿一片。
但吴言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到痛一样，又对着树干捶了起来，最后双手疼的受不了，又抬起脚来对着树干狠狠地踹了起来。
他一边踹着树干，一边嘴里咬着牙低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
踹着树干发泄了一会后，吴言有些无力地半倚着大树，微微抬头，透过树叶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双眼微微发红，神情中也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与不甘。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低声喃喃地说着，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