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岛房地产公司原来只是纤岛市一家小小的卖建材的店面。当年二十五岁尚未成婚的夏正祥只身来到纤岛市,几经辗转就到了这家店面当个售货员。当时一起进店的就有张志平和赵海。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老板原是要关了这处店面,颇有经商头脑的夏正祥与张志平和赵海一盘算,东拼西凑了钱盘下了店面。就这样,在他们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建材店一步步的发展起来,没多久就开了几处分店。后来夏正祥眼光独到,把握了政府开发纤岛市的好时机,将大部分的营业利得投入到房地产市场中,于是渐渐形成纤岛房地产公司的规模。
夏正祥到三十岁才成家,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平日里娇宠到了极点,却忽略了接班人的培养。因此夏安琪对父亲的事业是一知半解,并不曾真正涉足。如今夏正祥突然的死于非命,纤岛房地产公司内部自然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可是无论如何,没有人会相信夏正祥会将等同于一生心血的全部股权无偿的让渡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所有的人都会怀疑,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果然夏正祥才刚刚入土为安,那个叫李树全的男人就带着他那一帮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手下坐进纤岛房地产公司66层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由张志平和赵海召集全公司员工开大会,在会上实行了李树全的所谓“新政”,变革了以往非常多的公司规定,对纤岛公司名下几个经年未开工建设的项目强制的要求启动。会上相关项目的部门负责人提出异议,指出那几个项目迟迟不能开工是由于居民强烈的抵抗拆迁。没想到李树全当即拍了拍手掌,就见他两个手下将带头反抗的居民五花大绑着推了进来,众人看时只见那人已经是鼻青脸肿的挂了彩。
李树全说:“都看到了,再不动工的,按这样照办!”
那些提异议的部门经理身后不动声色的就站了两个彪形大汉,两双巨掌重重的压在他的肩头,令他额上涔涔的冒出冷汗。
于是更多人开始怀疑这群人的来历,但所有的人都更加的噤声,不是迅速的辞职,就是安静的低头工作。
李树全这时坐在张志平办公桌前的靠背椅上,将二朗腿翘到张志平办公桌上面,嘴里吸着烟,那烟灰太长了,他就抖在张志平桌前铺着的提花地毯上面。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高大的手下,五个人形成一种压抑的气势对阵着坐在他对面的张志平。
年近六十张志平努力挤出笑来说:“李先生,事情都照您说的办了,我那儿子的事您就放过他吧!您打也打了,这孽子现在还在医院装石膏呢,您就消消气,饶他一条命吧!”
李树全哼了一声,将嘴里的烟掐在张志平的实木办公桌面上,然后又往嘴里塞了根烟,旁边立刻有个男的上前给点上了火。赵树全大大的抽了一口烟,从嘴里吐了一大团的烟气,眯着眼说:“你家那大少爷胆子也腻大了点,居然搞上了我的女人!这次打断他一条腿还是看在他有你这么个老子的分上,还有下回,看我不要他一条命!”
张志平一连声的“是”,全程陪着笑。
李树全就“嘿嘿”的两声,拍了拍他坐着的那张沙发扶手说:“张志平,我看你这办公设备比夏正祥用的还要好哇!看来你在纤岛得的便宜也不少!我怎么觉得坐着你的位置比咱八十八楼的还要爽呢!”
张志平连忙说:“您要是喜欢,立刻就可以搬到楼上去的。”
李树全大手一挥说:“好好好!你先出去吧,我在这再坐一会。”
张志平退出去,李树全就对着旁边那个戴着贝雷帽的高高瘦瘦的男的说:“阿水啊!你看到了吧,干我们这一行,心狠那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够狠,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那男的立刻点头说:“老大说得是!”
李树全得意的吸着烟,忽然办公室门就被重重推开,还未见到来人就听到一个女的声音狠狠的传进来:“张志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亏我爸那么信任你……”
安琪话没说完,就被办公室里诡异的气氛吓住了。又是这一帮东西,尤其是那个戴着贝雷帽的奇怪男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她近来不断的被恶梦困扰,这情况应该自爸爸出事的那天开始的。她总是看到无数的魑魅魍魉在她眼前来回飞舞,不管清醒还是睡眠。然而在这些恐怖的东西之间,始终有个戴着帽子,半低着头、高高瘦瘦的身影。她慢慢的想起来,在他们来凭吊爸爸之前,她一共见过他三次,一次是易承欢演唱会那天;还有两次是爸爸坠楼的那天!对!那天在学校门前扶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而爸爸跌在地下的时候,走在最后略有停顿的,也是这个人!他在她的记忆和梦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还常常跟爸爸的脸交叠着出现,他那张脸只能看到一半,而爸爸却是满面血痕的样子,令她深深的认定,爸爸的死一定与他有关!
爸爸刚刚入土,纤岛房地产就天翻地覆的变了,而今天警官却通知她,经过几日的调查,爸爸的死亡纯属意外!
夏妈妈自那日见到股权让渡书之后一直卧病在床,根本不能受任何刺激。安琪没敢惊扰妈妈,心里却是千个万个的不信。她当即对警官提出非异,说:“爸爸出事的时候,我明明看到还有其他人也在现场,而且他们从我眼前离开!”
但是警官说:“夏小姐,这些人我们都调查过了,没有任何一项证据显示令尊的死与他们有关,在令尊的遗体上也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痕迹。”
她不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联想到张志平和赵海在爸爸死后的反常行动,越来越怀疑,到底怒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李树全看着安琪,口气轻蔑的说:“曾经的大小姐,你有何事?”
夏安琪冷冷的看着他们,在心里吐了口气,决定先不与这些人交涉,便道:“我来找张志平,他人呢?”
李树全冷笑道:“夏小姐,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找张志平没有用,纤岛我说了算!”
他那嚣张的气焰终于让安琪耐不住脾气了,报以同样的冷笑说:“你们这些歪门邪道,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想拿走我爸爸的产业?”
李树全说:“大小姐,你讲话可要有根据啊!我们这份股权让渡书可是百分之一百的合法正当,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名正言顺啊?”
夏安琪脾气一上来反而什么都不怕了,豁出去道:“你们是什么人,以为我查不出来吗?我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警官说没有证据,我就不信我找不出你们一丝一毫的把柄……”
她话没讲完,李树全原来还一脸得意的神情已经绷了下来,旁边那个叫阿水的飞快的走到安琪面前,手起掌落,就是一个五指痕在安琪脸上。
夏安琪十七岁的生命中还没有受过掌掴!她那瞬间几乎愣在当场,面前那个男人将帽子压得低低的,连眼睛都看得不太清楚,但她深深记得他那个明显歪掉的鼻梁,还有那张唇角稍微下垂的嘴。现在离得很近,她还看见他脸上粗细不均的多道伤疤。真丑!他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从外表到内心,彻彻底底的卖给了撒旦!
安琪用手捂着左边迅速发烫的脸颊,然后瞪圆了眼,朝着阿水的肩膀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阿水直直的立着,受了她这一口猛咬,没多久就有血透过衣服渗了出来,显示夏安琪这一口咬得多么用力。
“水哥!”李树全旁边的另一个男的叫了一声,阿水才反应过来似的,将受伤的肩膀朝后一侧,抓着安琪的手臂一扭,夏安琪就被她控制在手心里。他毕恭毕敬的对李树全说:“李总,这个臭婆娘就交给我吧,我必定让她受点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您面前乱讲话!”
李树全“哼哼”了几声,又认真看了夏安琪一眼,说:“可怜这细皮嫩肉的,性子还真倔!夏小姐,你可听好了,我们都是合法的生意人,你要再敢来这里血口喷人,那个罪名叫啥来着?喔!诽谤!我可以告你诽谤!”
夏安琪愤怒的就要回嘴,谁知道阿水那大手掌重重的就按在她脸上,她那小脸就被蒙了三分之二,她死命的挣扎,却哪里敌得过阿水的铁掌!只听李树全交待了一句:“阿水,阿海!你们,给我好好招呼招呼夏小姐!”
完了!听李树全那个口气,夏安琪心里一沉,就见李树全带着另外两名手下,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