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门口竟然就看见晁韫晞从她家里走出来。安琪看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头发理得平平整整的,高高的个子立在家门口的槐树下,一派的玉树临风。
夏安琪以为自己很坚强,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今日所受的辛酸羞辱和委屈全部爆发出来,一股脑儿的冲向她的鼻尖,热辣辣的涌向眼睛,立马就眼泛泪光。
晁韫晞并没有看清楚,只见她飞奔似的朝自己扑了过来,一头就扎进了自己怀中。
他抚着她的背,觉得她更瘦了,肩上的骨头都硌着他的手臂。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令他不确定她是否在哭,又为什么而哭。但他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开口道:“安琪,你去哪里了?打你的手机也不通,我们到你同学家找你,人家说你根本没有去她家里过!你知道你妈妈生病了吗?”
安琪猛的抬起头来问道:“我妈怎么了?”
晁韫晞看到她眼角来不及擦干的泪花,担心的拢起眉心。
她故意别开脸去,抬手擦了擦脸,然后离开他的怀抱,一路跑到妈妈的卧室去。
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妈妈自从爸爸离世之后身体更是垮了,安琪一心沉浸在爸爸猝死的悲痛中,一时没有察觉到妈妈承受的痛苦比她更多!她跑到妈妈的房间,妈妈无力的躺在床上,只有在她家里工作好多年的张妈在一旁照顾着。
妈妈曾经说过,为了支持爸爸正在开发中的位于纤岛市郊的那个项目,妈妈把多年的积蓄以及基金股票这类的投资全部变现,都交给爸爸以增加那个项目的资本。如今安琪猜想,妈妈手中可以动用的现金也不多了。所以妈妈在爸爸离世的两周以后,就遣散了原本在家里干活的其他佣人,只留下了张妈。
安琪想到一向养尊处优的妈妈如今这样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连生病都没有人照看,心中更加的自责和愤恨不平起来。她跑到妈妈床头,拉过妈妈的手,两行泪漱漱的下来了:“妈!对不起,你生病了我到现在才知道……”
妈妈闭着眼睛似乎还没醒过来,一旁的张妈插嘴说:“安琪小姐,你妈妈这几天一直呼吸不顺的,喘气得厉害!我们让她上医院检查,她就是不肯!你劝劝她吧,她这个身子经不起这么折磨的。”
安琪点点头,就见妈妈缓缓的张开眼睛。妈妈看起来似乎很累,看见安琪在眼前也只是虚弱的笑了一下说:“安琪,你知道我刚刚梦见谁了吗?你爸爸!他说他在那里很好,让我们不要挂心!”
安琪又掉眼泪了,她自己都烦起来,强笑道:“妈!你别说这样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你的身子。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妈妈却摇头说:“不用了,我有气喘的老毛病,喷一点药就好了!现在妈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安琪,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韫晞都找不着你,你是不是又跑到‘纤岛’去了?安琪,你爸爸确实走得离奇,但是我们两个孤儿寡母的,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能有什么办法查明真相呢?警察都说没有证据了,你……”
妈妈顿了顿,又长长的叹一口气说:“这或许都是上天的安排,连你爸爸生前最信任的两个人都背叛了他,这算什么世道呢!安琪,你别再去招惹他们了,现在我们惹不起他们了,知道吗?”
夏安琪表面上顺从的点着头,心中却另做他想。她让妈妈喝了药继续躺下休息,自己则心事重重的走到后院。
晁韫晞还没有走,还是坐在后院的秋千上面,呆呆的看着光秃秃的梨树。
安琪就静静坐在白漆的小圆桌上,淡淡的看着他的背影。
后院的这块小草皮小圆桌椅本来是妈妈的最爱。妈妈喜静,晴朗的日子里闲来无事便坐在这里,泡上一壶茶,翻开一本书,能够打发一个下午的时光。夏安琪并不明白那份平淡闲适,也从未关心过后院的草皮需要人力打理保养。如今看来,白漆的桌椅边角的地方又开始掉漆,绿油油的一片草地细看之下已经冒出许多杂草。原来每年这个时候妈妈总要让工人来完善这里,今年看来是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琐事了。安琪又开始不甘心起来,腾的站起身来,蹲下去就开始拔草。
晁韫晞听到身后的声响,回头看时,夏安琪蹲着身子,一颗脑袋都要钻到地上去了。韫晞淡淡笑道:“安琪,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夏安琪头也没抬,又使劲的拔出一绺草来:“拔草啊!杂草都长得这么高了。”
韫晞便也在她对面蹲下身子,帮着她寻找没有修整过的杂草。
安琪抬头看了看他,并不说话,继续拔草。
韫晞低头寻找着“不和谐”的草,像是自顾自的低声说:“安琪,我有话跟你说。”
夏安琪正使劲的拔一丛新发现的枯草,听到他平淡的话,不知为何心里一痛,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见她没回声,晁韫晞抬头看着她,她仍然把视线放在草丛里搜寻着,像没听到他的话。
韫晞握了握拳,低头无意识的扭着一丛绿油油的新草,说:“韫晔的生日要到了,到时候,你答应他吧!”
安琪还是没有抬头,过了会才问道:“到底他生日关我什么事?要我做什么?一开始你不是想尽办法要我不要答应他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晁韫晞还是低着头,扭着那一丛新草,回答道:“他要你做他女朋友……”
夏安琪心里被戳了一刀似的,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她腾的站起身来,因为蹲得太久有着些微的眩晕。她晃了一下脚步,怒急攻心的一脚踢在晁韫晞仍然扭着新草的手上,嚷着:“扭什么扭?好好的草都被你扭死了!滚!别在我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