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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年一度的校际钢琴比赛因为场地的原因不能容纳全部的学生因而采用票制。

夏安琪到演奏厅的时候,身后羡慕的女生不计其数。她踏着荣光却不像往日那般得意洋洋。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就是平息不了杂乱的思绪。

她今天特意的打扮了下,及膝的白底蓝点连身裙,细腰处挽了个蝴蝶结,显得既优雅又俏皮。

厅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安琪按着票上的排数找去。第三排50号,很靠前的位置。她才刚落座,就有人拿着票顺着她这排的通道找位子,经过她面前时,她把脚抬起来,那女生说了声:“谢谢。”两人四目一对,安琪看清她的面目。

那女孩在安琪旁边坐下,手里还捧着一大束满天星。安琪心里“格登”一下,转过头慢慢看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留着跟她差不多长的头发,五官立体而清秀。而且像是很有默契似的,那女生穿着一条及膝的白色连身裙,优雅娴静的像朵莲花。

钢琴比赛开始了,没想到晁韫晞是第一个上场的。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白衬衫的领子很精神的挺立着,显得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平日倒很少见他穿正装,难怪有次林悦说,穿西装的男人最帅!安琪心里热哄哄的,就见他朝台下鞠了一个躬,眼神朝这里望了下,然后从容的走向钢琴。他弹的是肖邦的《夜曲》。

太优美的调子,细水无声般从他指端流出来。看他那投入的姿态、娴熟的指法、对曲子意境的把握,谁会想得到,他十三岁才开始学的钢琴?只有安琪知道,因为那时候夏妈妈非让她学钢琴不可,她就对着五线谱高低音不分的乱弹一通,吵得妈妈心神不宁的。没想到那次她妈妈还来劲了,非要她学成不可。管她再怎么制造噪音,她妈妈就是不放她出去玩,定要让钢琴教师教会她弹一首曲子。于是接连好几天,她足不出门的制造着严重的噪音。倒不是她故意不学好,老实说她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就是五音不全,而且如何也看不懂那些像蝌蚪一样的线条。她就那样弹得令钢琴教师准备退款走人的时候,韫晞来敲门了。安琪想,他应该是受不了这连日的噪音污染了吧!

韫晞对夏妈妈说:“阿姨,我来教安琪吧,保证教好!”

钢琴教师就差没给韫晞磕头,急急的告辞回家。晁韫晞领着安琪到他们家,安琪问他:“没听说你会弹钢琴啊!”

“不来这招,你妈会放人吗?我们的耳根子能清净吗?”晁韫晞冷冷的说。

安琪说:“你别看我妈一脸好脾气的样子,要是知道你骗她……”

晁韫晞白了她一眼:“谁说我骗她了,现在学不行吗?”

他还真是天才,现学现卖,第一年就通过了钢琴四级。至于她嘛,等妈妈的兴头一过,也就蒙混过关了。

他收尾收得非常漂亮,第一个出场就把全场带入钢琴的高雅天地里。结束的时候整个会场异样的安静了好几秒,像不忍打破那唯美的境界似的,然后才响起雷鸣的掌声。

安琪没想到邻座的女生这时候站起来了,直接的捧着满天星走上台,献给还在向台下鞠躬的晁韫晞。安琪看到韫晞怔了下,然后很礼貌的接过花,说了声:“谢谢。”安琪的眼睛没离开那个女生,看着她从容的回座,举止间优雅而自信。

后面的演奏居然形同鸡肋。晁韫晞是自然的获得冠军。这本来也是不出安琪的意料的,就见他接过奖杯,然后主持人说了一段结束语,大厅开始散场。

晁韫晞从台上走下来,直直就迎着安琪那排走去。厅里还有一些未散去的同学,一时都怔住,看着他。

安琪站了起来,她身旁的女生也一起站起来。

晁韫晞捧着奖杯,在安琪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

“韫晞,恭喜你!”安琪旁边的女生说。

安琪扭头去看她,那女孩子对她笑着:“我是兰芷若,你一定是安琪吧?”

原来她知道,安琪心想。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对晁韫晞笑道:“十场!算你厉害!晁韫晞。”

韫晞对兰芷若道了谢,领着安琪走出会场。

会场外已经站了不少好奇观望的同学,广播已经将晁韫晞获得冠军的新闻反复了三遍。

韫晞走在安琪左边,两人一道出现在会场门口。

会场门口是一个半圆的平台,四五级石阶下围拢的人越来越多,嘈嘈杂杂的议论纷纷。

晁韫晞停住了脚步,安琪转头看他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捧着奖杯站定。

平台下的人都安静下来,安琪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风吹过广场的树叶沙沙作响,秋日的暖阳正好,斜斜的罩在他们身上,如舞台上的追光灯一般,在两人身后投下斜长的倒影。安琪的长发被风吹起,韫晞的领口微微晃动。

他还穿着演出时的燕尾服,挺着脊背将奖杯递到她手中。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在异样安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他说:“夏安琪,十场比赛的冠军都是为你赢的,够不够换我一个请求?”

广场上的人不自禁的屏息,安琪自己也快忘记了呼吸。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怯怯的,有点不真实:“什么请求?”

他朝她迈近一步,她的肩膀抵着他的胸膛。他附在她的耳旁,温热的气息抚过她修长的脖颈,她颤栗了下,只觉得一颗心沸腾得滚烫,有什么隐隐期许的东西缓缓靠近,就像点燃火柴的瞬间,“嚓”一下的温暖光明和美好。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她听得见。他说:“今年韫晔的生日愿望,不要答应他!”

她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没了下文,一脸征询的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复。

安琪知道,晁韫晔是晁家的天。晁伯伯跟晁伯母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所以当年才从纤岛市福利院中抱养了尚在襁褓的韫晞。没有想到第二年,晁伯母就十月怀胎生下了晁韫晔。晁伯母三十六岁得此宝贝儿子,自然是疼得不得了,有求必应的,尤其会在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实现他全部的生日愿望。安琪只是想不到,晁韫晔的生日愿望与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她这才明白,晁韫晞这三个月的比赛故意搞得人尽皆知,如今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求他,那是他深知自己的脾气。夏安琪一向是爱热闹、爱风光、爱排场,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可能把气氛弄僵呢?他是吃准了自己绝对会同意的吧!

她只得说:“好,我答应你。”

晁韫晞像是释然的笑了笑,然后说:“我还有课,先走了。”

“哦。”她无意识的答应着,他就直接越过她,走向自己的教室。

就是这样?晁韫晞花三个月的时间获得十项比赛的冠军,就只提了这个请求?安琪一时怔在当地,石阶下的同学却起哄着拥了上来。林悦冲到她旁边,一脸的艳羡:“夏安琪,他向你表白了?”

秦贝贝说:“他为你赢了十场比赛,我们都听到啦!如果有人为我赢了十场比赛,不管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啦!”

张晓说:“是啊,安琪,他是不是向你表白啊?你答应了没?还需要犹豫吗?”

夏安琪默了会,然后谁也没搭理,朝自己班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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