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负气走到餐厅门口,庄焱就从后面赶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肘:“安琪,你先听我说!”
安琪愤愤的挣扎着,冷冷说:“不用听了,庄先生!我就是利用你的,我一直想要进入房地产行业,但又没有背景和足够的从业经历,我就是看中你是房地产的老总才跟你交朋友的!”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从来感觉受伤的时候总要反咬人一口,好像那样自己才不会那么痛。
庄焱的手慢慢的减了力道,渐渐松开了,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甩头跑开。
太悲哀了,她跟自己说。夏安琪何时沦落到这般地步,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她曾经的目空一切,都跑到哪里去了?她知道以自己的条件,只需要依附一个有权势的男人,轻而易举的便能获得想要的一切,可是这五年来她都在拒绝着一拨又一拨对她大献殷勤的优质男人,那是因为她想在逆境之中坚守最后的底线,在人生最低潮的时候依然让自己铭记曾经站得那么高的夏安琪!可是如今她做了什么?她费了心机的接近庄焱,讨好庄焱,她做了什么?
她一路失魂落魄的朝家的方向回去,有几次在拐角处,她看到庄焱的宝马一路跟着她,开得极慢极安静,就那样默默的随着她。她故意装作看不见,故意绕进弯曲的小弄子,让他的车子跟不进来。
那家法国餐厅离她的租住并不远,她左拐右绕的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小区外面的弄子口。
秋夜八点多,有细微的雨。也许是怕雨,那一晚的行人并不多。她刚刚拐进弄口,斜刺里便有一双手揽过她的身体!她一下子惊跳起来,这片居民区治安一直不好,她以为自己那样倒霉,居然在这个悲哀的晚上遇见了劫匪!
那双手臂结实有力,紧紧的搂住她的腰,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在她即将大声呼救的时候,猛的用唇堵住了她的唇。
她在那个瞬间忽然平静,然后心里翻江倒海着一股强烈的情绪,心跳骤然失去了节奏,这魂牵梦萦了五年的吻,他的唇,他的味,他的怀抱。叫她如何能忘记?
他吻得急切而忘情,唇舌在她的唇里凶猛地驰骋。他从来不曾这样迫切,这样失去了一贯的稳重内敛。他的手环得她死紧,像要将她整个融入他的身体里,他的喘息沉重而压抑,一声声低唤着:“安琪!”
他将她吻得晕头转向,他将她搂得呼吸不畅。天昏地暗的一阵缠绵,连她都觉得他似乎变得陌生。难道在这暗夜里,她认错了人?她颤栗了下,猛的推开他的身体。
街灯不太亮,但也足够看清他的容貌。他瘦了,越发显得脸部英俊的轮廓立体深邃,唇边的胡渣是新冒出来的,头发还有一点凌乱,现在看来,他似乎显得风尘仆仆,像一个行色匆匆的从远方回来的男人。是啊,晁韫晞如今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即使因着赶路略显疲惫,也不减半分他成功人士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菁英气味。
“安琪,你瘦了。”这是他沙哑着嗓子贪婪的注视了她许久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早就泪眼模糊了,鼻头酸酸的,喉咙哽住,她很没志气的就要在他面前掉泪!她把头扭向一边,两行泪迅速的滑了下来,她极力控制着声调,极力装作冷冷的说:“晁韫晞,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又把她搂过来,这次不再粗暴而急切,他将她放在怀中,小声的笑道:“我的心在这里,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她挣扎,如今他们早不是那种关系。如今他们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由着她挣扎,反正她是挣不脱他的怀抱。
她只好用颤抖的嗓音说:“放开我,晁韫晞!”
他竟然耍起赖皮,依然搂着她说:“我好饿,刚刚从飞机场过来,什么都没吃!”
“回家吃去!”她说。
“回你家?”他真的变得脸皮好厚!
“回你们晁家去!需要我帮你叫taxi吗?”她狠狠说。
“我饿得快要走不动了!安琪,你知道我向来吃不惯西点的,在英国学业又重,工作压力也大,气候又不好,累得我的胃都要消受不了了!现在是半点饿不得,这会儿都开始冒疼了!”晁韫晞忽然软绵绵的向她撒起娇来,就看他微弓了身体,好像真的是胃不舒服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令夏安琪更加迷茫起来。这五年里,他果真有改变,变得开朗,变得自信,变得阳光。她看他那一脸调皮的笑意,却又将手抚着胃,眉头微微皱着,到底是不忍心,故意淡淡的说:“家里还有吃剩的面条,你实在饿,就上来吃一点吧!”
晁韫晞一脸轻松的笑开了,仿佛计谋得逞似的,很自然的揽着安琪的肩头,两个人并排朝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口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微弱的亮着,灯光吸引了几只飞虫,在灯下毫无头绪的乱飞乱撞,映在墙上,就是扑腾乱窜的几个杂乱的小黑点。奇异安静的秋夜,细雨无声,而行人不过稀拉的三三两两。老旧的巷口仅够三人并排,巷子里灯光微暗,从路旁的停车位看去,那条幽深的小巷子就像一个古老的传说,孤单而寂静的蜿蜒在那儿,无人品读,无人回味。
庄焱的宝马Z4擦洗得发亮,车里刚刚换了像安琪头发香味的香水。他为了这顿晚餐准备得充分,然而只是短短两个钟头,不欢而散。他担心的跟着她回家,她故意绕道,但他就是有办法重新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之间找到她,可是找到了又如何呢?她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他们在夜色之下拥吻,那样温存和谐,岂是他可以企望和破坏的?
他的崭新车子对望着那仿佛藏着故事的古老巷子,一样的寂静无声,一样的孤单,一样的无人可解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