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秦箫来到了琼州城东宁街。
这条街道位于琼州城东边,是整个琼州城最宽阔的街道,一般用于举办大型活动,平时人流稀少。
而现在整条街上却是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街道中央一个非常宽阔的广场里面摆了一个两丈高,十丈见方的擂台。
擂台周围摆了几百个席位,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士就席而坐,而在擂台后面还架了一个看台,也有百来个席位,楼纵浪和琼州主要官员都在上面坐着。
秦箫虽然是接受楼纵浪邀请过来观赏大会,在看台也有一个位置,但是他并没有过去看台,而是跟随百姓在下面观看,免得在上面有些拘束,毕竟他是一个小辈。
不过以楼将军的地位在看台上居然也只能排座第三位,这让秦箫不免有些诧异,他便仔细的观察起首座那两人来。
排第二的是一名头戴紫金冠身披八卦星袍手拿银猊拂尘,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看便是朝廷的星官。
那名老者所戴的紫金云冠正是只有朝廷星官能戴的御赐冠带,此人身份竟然在楼纵浪之上。
秦箫大感奇怪,心底暗忖道:“朝廷的星官我倒是了解,父亲曾说过,当今朝廷的星官里面,只有两个地位之高不在父亲之下,一个是观星殿殿主玄命真人,另一个就是掌星司司主太渊上人,能够出现在这里比楼纵浪地位还要高些,那就只有此二人其一。”
“不过听父亲说玄命真人不是这般老者模样,而且很久没有离开过观星殿,这名老者须发皆白,恐怕就是太渊上人。以掌星司主的地位,今天也只能屈居次座,却不知首座该何人坐得?”
首座现在却空位以待,并没有人上座,不过现在大会还没开始,也许过会儿大会开始就能看到。
秦箫走走转转,倒也见识了不少散修,有的气势如虹,有的打坐冥想,有些一副正派模样,还有些居然跟邪魔妖怪一样。
以他的眼光,这些人大多没有什么本事,法眼望气之术倒也简单,秦箫早就习练成功。
要看一个修士法力高低,一个是看血气,再就是是看真气,修为高深的人血气磅礴,体内如江河奔流,如果不加掩藏就是普通人都能感觉到,而真气也是凝而不散,自动吸引天地元气聚拢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灵光,普通人虽然看不见,但是用望气之术一看便知修为高低。
这里大部分人血气薄弱,真气涣散。不说对付妖怪,就是程老九拿把刀都能杀倒一片人,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秦箫倒是没发现那名抓了冰海魔章的大汉出现,光靠现在这些人,不说那名大汉法力如何,就凭冰海魔章都能横扫一片。
他摇摇头准备离开,若是这些人去抓妖,恐怕连虎妖都打不过,更别说修炼了千年的天罗子。
这里人群嘈杂,秦箫早就感到不耐,再看见这些所谓的高人也还没有他的法力高,更加不愿多待。
他幸幸苦苦挤出人群,正要离开时却有一童子叫住了他,说道:“公子,云儿姑娘邀您去雅间小坐片刻。”
那童子说完,把手往旁边酒楼上一指。
秦箫仔细看去,顿时面色一惊,居然是西山那名白衣妖怪来了琼州城,正坐在窗边满脸笑容招呼他上去。
“这妖怪胆子也太大,居然敢来观看除妖大会,她不怕被人捉去吗?”秦箫转念一想:“她救过我一命,我需得上去提醒她一下,这朝廷星官可还在台上坐着。”他见周围没人注意,便跟着童子上楼去了。
一进酒楼那个童子便领着他来到三楼一间装饰清雅的雅间,秦箫刚走到雅间门口便有一阵宛如珠玉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近来可好,可有时常想起云儿来?”
他推开门进去,楼云儿正靠在窗边笑吟吟的对他看着,身姿轻卧,神态如猫儿般慵懒,再加上这番轻佻的话语,顿时撩得秦箫心里杂念丛生。
他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这回云儿的气质与上次又是不同。
上次在西山遇见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裙,持着一把宝剑与虎妖争斗。英姿飒爽,仙袂飘飘,如剑仙般飘逸,虽有万种风情也不及那一剑寒光。
而这次她却一身鹅黄,手里换了一把精致的团扇。画屏静立,罗扇轻扑,一如邻家小妹,温柔眼神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秦箫定了定神,开口道:“云儿姑娘救命之恩,秦箫不敢相忘,每每想起姑娘,总思报答之事。”
“噗嗤”云儿莞尔一笑,过来拉着秦箫坐下“公子不用这么严肃,些许小事何必挂怀。”
“秦公子是来观看纳海大会的吗,我见公子转身离开,便想邀请公子来喝几杯茶,不知是否冒昧。”云儿伸出玉手给他斟了一盏茶,羊脂般的皓腕竟把白玉茶壶都比了下去。
秦箫接过茶盅,便道:“怎会冒昧,能得姑娘邀请是秦箫的幸事,不知姑娘来此何事?”
“我自然也是来观看纳海大会”她指了指窗外“这里可是上好的看台,居于雅间看戏岂不比与那些俗人挤在一起要快哉。”
秦箫顺着窗外看去,整个广场一览无余,连人群的哄闹声也传不过来,确实是上佳之选。
“云儿姑娘好雅致,我这个俗人却是不如姑娘了。”
“公子何必自谦,雅间虽好,却也少了点身临其境的韵味。公子不避喧闹,自然也有妙趣。”
云儿客套一句,忽然话锋一转:“不知公子认为那些散修道法如何,能抓到天罗子吗?”
“嗯?”秦箫略一思忖,便道:“在下只不过学了点戏法,如何看得出来,空口胡言只怕是惹得姑娘发笑。”
“公子何必取笑,上次是小女子眼拙,看不出来秦公子家学深厚,月余不见,公子法力越加深厚,所学怎么也不是一般道法,以公子的法力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江湖骗子。”
秦箫也知道这些人几乎没什么能力斩妖除魔,问道:“那如何去抓天罗子?”
“天罗子自然有人去对付,但是小妖也需要驱赶。上午这些人都是滥竽充数的,但是人家既然来了也不好赶走,那些道法高深的修士都是下午才来或者根本不来。”
“原来如此。”秦箫恍然大悟,解开心中疑惑。
他不想再谈这些,便低头品尝那杯茶。这茶水颜色清澈,香气萦绕鼻尖久久不散,入口微甜,随后便有一点点花香停留在舌尖上,令人回味无穷。
“真是好茶,若论品味足以比得上京城最好的天丛云茶,似乎是某种花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秦箫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
“此茶名叫蕴仙,乃是琼州特产,秦公子眼光不错,这确实是花茶。京城的天丛云我也喝过,公子随口点评,想必是经常喝此茶。”
云儿一双妙目在他身上转来转去,看的他好不尴尬。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酒楼下来了一群公子哥。这些人皆是富贵打扮,都不过十八九岁。
为首那人浓眉大眼,腰间挂着柄宝剑,对着旁边那人说道:“秦兄,舍妹应该就在这里,管家说她来这里观看纳海大会,我们上去一看便知。”
旁边那人正是秦剑,对他说话那人就是楼纵浪的大儿子楼天乾。
原来秦剑几次前往将军府想要见楼云儿一面而不得,故而找到楼云儿的哥哥楼天乾探听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结交,这才说动这位将来可能的大舅子带他找楼云儿。
秦剑看了一眼周围跟着来的其他公子哥,有点犹豫:“乾兄,我这样还未送来聘礼就贸然求见令妹恐怕不太好,怕是有失礼数,丢了我们两家的面子。”
“秦兄是不太了解我们琼州的规矩,秦兄和舍妹的婚约既然两家长辈定下了,那她自然算是秦家的人,只要秦兄想见随时都可以。”楼天乾说道。
“正是这样,况且秦兄还带了礼物来,那件宝贝花了秦兄百金,就是当聘礼也无不可,足以见得佳人一面。”其他几位同行的也附和道。
秦剑听了之后也觉得有点道理,“既然如此,那就请乾兄带路。”他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便跟随楼天乾上楼去。
楼云儿正在和秦箫谈论茶道,忽然眉头一皱,然后便看了秦箫一眼,嘴角似笑非笑:“似乎有麻烦过来了。”
这一眼把秦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忖道:“有麻烦看我作甚?便是有什么麻烦不找你这头妖怪,却要找我?”
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不知是何事让云儿姑娘烦心?可有秦箫帮忙之处。”
云儿面色一喜,说道:“正是要公子帮忙哩,这次却要公子搭救云儿了。”
忽然她又语气一顿“只是怕公子心里为难,不肯帮忙。”
秦箫听后立即正色道:“如何不肯?云儿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不知道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公子不能反悔哦。”楼云儿嫣然一笑。
秦箫正要说话,忽然门口响起一个爽朗男声。
“小妹在吗?是大哥我来找你讨杯吃,不知道小妹欢是否欢迎。”
楼云儿偷瞄了秦箫一眼,说道:“原来是大哥来了,小妹自然欢迎,请几位朋友也一起进来吧。”
楼天乾带着秦剑和几个同伴推开门,这几人看见楼云儿和秦箫共处一室,相对而坐,顿时面面相觑,都偷偷去看秦剑的脸色。
“秦箫!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们!”秦剑失声大叫,一脸不可置信。
秦箫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云儿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