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已安耐不住性子,一刻也不想耽误了。
这时三更的锣声也敲响了,漆黑的夜色下万籁俱寂,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桃桃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写好的给爹爹的信,放在桌子上,桃桃想明天小丫鬟进来收拾桌子时一定会发现的,等爹爹看到信就会知道自己去哪了,桃桃在信中写道“爹爹,桃桃要去闯到江湖了,这是桃桃从小一直向往的事,希望爹爹不要阻止,桃桃不想永远生活在爹爹的羽翼之下,而是想有一天能有能力去保护爹爹。爹爹不要担心,桃桃会保护好自己的,桃桃已经长大了,未来的路桃桃一定会勇敢的走下去不会让爹爹丢脸的。桃桃不在的这段日子,爹爹要想桃桃哦,相信夏荷姐姐一定会照顾好爹爹的,爹爹要好好珍惜哦。爹爹再见”
这是桃桃第一次下这么大的决心,不再依靠爹爹,而独自去外面闯荡,未来的路还很长,桃桃不怕。
之后又把陆定羽写给自己的纸条拿到蜡烛上烧掉。
此时几人内心的想法千差万别,只有桃桃和青儿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满脸雀跃向往的神态。
左膀右臂的表情有些沉重,二人心中所想的是,此去江湖终于有机会为父亲报仇了,当年父亲上任途中,一家人遭遇山贼,那山贼不仅抢走了财物还要带走母亲,父亲奋力抵抗保护母亲,结果二人双双死于刀下,幸好当时谢老爷路过搭救了兄弟二人,不然一家人都成了刀下亡魂。那伙山贼在当地势力很大,地方知府怕宫里那位怪罪,又怕山贼闹事,便压了下来,最后不了了之。但是杀父之仇左膀右臂一直记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为父母报仇。谢老爷的救命之恩左膀右臂永生难忘,所以此次和小姐一起踏入江湖,不仅要去为父母报仇,更要护得小姐周全。
而谢言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既没有桃桃那样兴奋也不像左膀右臂那样沉重。好像江湖对他来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看到桃桃一脸兴奋的样子好像眼里都冒着光,谢言弯了弯嘴角。
桃桃和青儿去换了夜行衣,青儿背着包袱。出来后,谢言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边笑边对桃桃说:“我说小桃子,咱们又不是去偷东西,你穿成这样干嘛。”
桃桃被人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咳了咳说:“怎么啦,本小姐觉得晚上穿夜行衣出门更有感觉不行吗,难道表哥觉得不好。”
谢言尽量憋住笑,对桃桃说:“好,好,小桃子穿什么都好看,就算穿着夜行衣别人也不会把小桃子当做盗贼的。”
桃桃瞥了一眼谢言,不再理他,心想表哥真是太讨厌了。表哥不穿也就算了,见左膀右臂里面也没穿夜行衣,便转而对着左膀右臂说:“本小姐不是让青儿告诉你们准备好吗,你们怎么也不穿。”为了掩饰有些尴尬的自己,一定要拉左膀右臂下水。
右臂呆呆的,一副是吗青儿说了吗的表情,左膀挠了挠后脑勺,不敢说出心中所想的是他和右臂二人都觉得行走江湖还是光明正大的比较好,就算不做坏事穿夜行衣也有些太夸张了,但是哪里敢这样说出口,现在小姐一副找茬的样子,左膀组织了一下词语说:“下午青儿姐姐跟我们说完后,我和右臂怕耽误小姐的事,没来得及找夜行衣,只换了衣服就马上出府了。”说完用一脸真诚的表情看着小姐。
桃桃本就是想随便转移下话题,没想真要问出什么为难二人,遂哼了一声作罢。
随后把一块黑布蒙在了自己脸上,只漏出一双眼睛,对青儿说道:“青儿把脸蒙好,本小姐要带你去闯荡江湖了。”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谢言和左膀右臂的面前,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不理几人,像是在说叫你们笑我,本小姐也是有脾气的。
青儿跟着桃桃身后。
谢言笑着摇摇头,拿起桌上的扇子别在腰间,边走边对前面的桃桃像是好意提醒道:“小桃子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不怕被府里的人撞见呀。”。
左膀右臂则是拎起桌上的烧鸡默默地跟在后面。
桃桃头也不回,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转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对谢言说:“本小姐的院子当然是本小姐说了算,就算被看到,小鱼她们也不会告诉爹爹的,除非爹爹问起,这种事本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做,再说爹爹把暗卫都撤走了说明本小姐的禁闭结束了,只要不从大门走,走哪里不是本小姐说了算。”说完后桃桃觉得自己很厉害,又变成了那个自信的桃桃。
小鱼还有蜻蜓还有花生还有酥饼是桃桃院子里的另外四个小丫鬟,看这名字就知道是桃桃给起的,桃园的杂事平时都交给四个小丫鬟分工做,但是桃桃不喜欢有人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就让四个小丫鬟住到了桃园西边的暖阁,那里与主屋隔着一座桥,还是有些距离的,因为桃桃从小习武冬天也不怕冷,就一直住在主屋,懒得搬来搬去,暖阁便一直闲着,这四个小丫鬟进府后桃桃就让她们住到那边了,平日里很少主动喊四人过来,只要她们做好自己的事,桃桃也乐的不管她们,所以主屋只有桃桃和青儿两个人住,桃园占地很广,人这么少倒是有些清冷,不过幸好桃园内种满了花花草草,有湖水有竹林,房前屋后又种满了桃树,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谢言走到桃桃身边,伸手摸了摸桃桃的头,用夸赞的语气对桃桃说道:“没想到小桃子在府中这么厉害呀,看样子表哥不用胆心小桃子在江湖上会被人欺负了,不过小桃子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表哥都会保护小桃子的。”
桃桃觉得,说这话的表哥更像小时候一起的长大的那个表哥。
桃桃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把头扭到一边。心想,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消失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没有,身体养好了也不知道写信回来,永远不会原谅你!
谢言笑笑,说道:“走吧。”
这时,天上的云层薄了些,虽然还不见月亮,但是有几颗调皮的星星已经安耐不住,在眨眼睛了。
风轻轻吹着,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像即将要面对的未知的生活,只知道大致的轮廓,却不清楚这轮廓下到底充满了什么。
几人穿过左边的空地,进入竹林,竹林的尽头,是一面墙。
这墙,桃桃不知翻了多少次。
曾经,桃桃以为,墙的外面就是江城,是那些没有爹爹陪伴的日子里,让桃桃交到朋友的地方。是那些课上被先生打手板后,让桃桃疏解愁闷的地方。是那些从师父的魔爪下逃出来,让桃桃放松取乐的地方。
江城的一切,桃桃都是那么熟悉,每条街道上住的人家,哪家小伙子娶了媳妇,哪家老奶奶得了孙子,哪家老人病逝了。每天城内发生的故事,哪只流浪狗下了崽,哪家的鸡又走丢了,还有今天小狗子又讨到了几个包子。
站在墙下,桃桃想就要和这一切告别了。
这墙的外面不再是江城,而是江湖,是桃桃从未真正见过只从他人口中听到过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江湖。
另一边,几人走进竹林不见踪影后,有一个影子悄悄进了桃桃他们刚刚出来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