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冷静淡定的人,竟然慌到手都发抖了。
我想笑笑安慰他,但是一咧嘴,带动的嘴角一阵撕裂的痛。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宋全这个老头,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啊,居然连我的嘴角都被打破了。
“怎么了?”他握紧了我的手,紧张的转头看我。
“没事。”我摇摇头,“你快看路吧。”
他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看着路,可是他的手却是冰凉的。
我默默的用自己的双手包住了他的,给他暖手。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阳光太好,他的眼里有光芒闪动,分不清是不是泪光。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他领着我上了楼去。
“你妈妈在哪里?”我问他。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吧。”他领着我走到挂号处排着队,细细看我脸上的伤,眉头紧皱着,“这个老头太狠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不敢笑,因为嘴角还是很痛。
“还好这一巴掌没打到你脸上。”我说,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故意说给他听还是说的真心话。
他怔怔的看着我,一时间竟然好像失声了一般。
“还挂号吗?”有人问道。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排到我们了。
“挂的。”宋泽言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就转身挂号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破损,上点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医生检查后对我说,又用及其鄙夷的眼神看了眼宋泽言,“小伙子,男人的力气不是用来打女人的。”
宋泽言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他却没有作声。
我忙摇头:“不是的医生,不是他打的。是别人打的,他帮我解围的。”
医生这才缓和了脸色:“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分辩一下。好了。回去养几天吧,注意不要吃油腻辛辣的东西,小心留疤。”
“谢谢医生。”道过谢后,我和宋泽言出了门去。
“你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辩护一下?”我责备他,“万一被人当成家暴男,多丢人啊?”
“即便不是我打的,也是因为我而被打的。是我的错。”他闷闷的说。
我无言的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好了,已经过去了。也是我不对,不该贸然过去找你。对了你妈妈在几楼,你要不要去看她?”
我很想看看王敏蓉到底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我妈妈在楼上做手术,医生说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他说着,领着我往外走。
我心里一阵惊奇,哦?做手术呢?宋全竟然本领这样大,把王敏蓉气到重症发作了吗?是什么病?心脏病?还是别的什么?
“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我站住了,摇摇头,“虽然她始终不愿意承认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毕竟,她是你妈妈,我就这么走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宋泽言愣了愣,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她平时那样对你,难得你还愿意为她带伤留下。”
我笑了:“这话说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啊,难道我真能坐视不理?”
“不,佩璇。”他摇摇头,执意道,“天已经黑透了,你还没吃饭,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带着伤又饿着肚子的在这里守着。”他不由分说的领着我走出门,把我推上车,自己上了驾驶座要送我回去。
“你……”我惊讶不已,“泽言,我打个车回去就好了,你在这里守着吧,万一一声找你,你不在这里,不就麻烦了吗?”
“没事。这里的院长和我妈有多年的交情,有情况他会通知我的。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他苦笑一声,“恐怕要到凌晨才能做完手术了。我在外面等着也是白等,不如亲自送你回去,我也放心些。”
我找不到别的理由来拒绝他了,只觉得他似乎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冷静淡定。
“好吧。”我说,“那我们走吧。”
他应了一声,探身过来替我系好了安全带,就往家的方向开去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我打开了一点窗。
“别吹风。”他说,又替我关了窗,“这几天你都别出门了,在家休息一下吧,培则的事情在家也可以处理的。”
我问他:“你呢?”
“我已经失业了不是吗。”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段时间刚好照顾妈妈。”
也好,我暗暗想着,他的注意力都在王敏蓉身上的话,我就更方便调转资金和离开这个城市了。
“还疼吗?”他温声问我。
“好多了。”我对他笑笑,“我没有这么娇气,不用担心。”
他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没有作声。
宋泽言并没有因为王敏蓉还在医院里就心急如焚的飙车,他开的很稳,但是借着窗外的灯光,我却能看到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他中途下车在一个饭店里给我买了晚餐,然后把我送回了家。
客厅里,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你回去吧。”我跟宋泽言说,“我都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了。”
“嗯。”他点点头,抚了我的脸一下,“早点休息,记得睡前要上药。”
我点头:“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去吧。”
他浅浅笑笑,就转身出门上了车。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车子驶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太太。”保姆从身后走上来,问我,“饭菜已经摆上了,趁热吃吧。”
我扭头对她笑笑:“谢谢。”
“那太太你吃吧,吃完了喊我收拾碗筷就好。”保姆说完,到一旁沙发上坐着打毛衣去了。
我默默吃过饭,唤了她一声,就回楼上了。
洗过澡,站在镜前给自己的嘴角上完药,我回到卧室,钻进冰凉的被窝里,一直辗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听到有人走进门来,坐到床边,伸出手来摸我的头发,用力极轻,像是怕把我吵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