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星走月西移,虫鸣转声鸡,天仍黑淡漠,早有人语稀。
屋中响起嗦嗦的穿衣声,要下地去了。
喊醒埋头死睡的丈夫,交代好家里的小女儿。
二人拿着锄头铁锹下去了。
临走前特地去看了看万雍子枫。
“还没醒呢,大成啊,依我看当初就该听我的,不管!你看看要是死在咱家里,就麻烦了。”
“瞧你说的,这不是还有气呢吗!怎么就死了,行啦行啦,干活去。”
女人搭拉着个脸,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回头看了一眼“兴许能活,家里也没个儿子,顶多赔几片棺材板。”这样的想了想,安心了些许。
在地里干着活,夫妻二人心思却没在庄稼上,漫不经心干着活聊着闲天:“依我看等这小子醒了之后,问问他是哪的人,不过看着面黄肌瘦的样子,怕是逃荒来的,咱家也有些积蓄,留下当个干儿,也去了你那块心病。”
几句话把女人哄的解开了眉头。夫妻二人无子,女儿到了该嫁的年纪,高不成低不就,丑不成,矮不成。村子里的都看不上,城里的又太远,老两口不放心。
不知哪里冒出来瘦俏似是逃荒的男孩让一切迎刃而解,小几岁就小几岁,反正女儿漂亮,家里有粮,不怕他不动心。
从鸡叫到阳日高升,遥看到村子里烟筒一个接一个冒出炊烟,一地活才干了十之一二,夫妻二人心里有事,不像往日那般耗到炊烟散去,急急忙慌的抖了抖衣服的土往家赶。
飘忽不定的情绪推动着二人说不清是喜是悲,希望却又害怕失望,怀不安与憧憬丈夫推开了门。
应声转来的是女儿暖阳般的笑,要知道女儿是想要嫁到城里的,城里太败坏,老人是不同意的,此后女儿虽无明面上的抱怨,却很少笑了,老夫妻二人都是知道的。
女儿对面坐的正是那少年郎,只是低着头吃饭,见到夫妻二人还是挺有礼貌站起来问好,大伯,大娘好。
这个俏生。
笑的女人没了眼,眉弯成了月牙。
倒是男人很快清醒了过来,急急忙慌的去杀鸡,炖汤嘴里嘟囔着:“给孩子好好补补。”
都是女人心急。就开始了,问这问那,家那里的?怎么搞到河里了。
万雍子枫只是低着头淡淡道不记得了。
男人被女人的话气到了,过来拉走了女人,对子枫尴尬一笑:“孩子别往心里去,没地方去就这大伯这住着,你看也有姐姐照顾你,家里鸡多着呢,咱以后天天吃肉。”
男孩眼中的泪花,滴落在地上,温润了乡野男人的眼神,溅起了女孩心中片片涟漪,晕染了女孩的脸。
女人烙的五香大饼端了上来,炖鸡的水汽徐徐飘起,引来了全群的狗。
颇有几分年的滋味。女人家的小胖狗啃着鸡杂想着。反着眼白看门外口水滴答的“平民。”
惹的门外的“大伙”羡慕转嫉妒,再转恨。
女人喂完狗后便回屋了,而胖狗“肉肉”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大时委委屈屈,叽吱吱的去屋里找靠山,等靠山出来,吃食全没了。
女孩看着可怜给了个鸡骨头。
男人出去了,不大时带着条足有二十斤的大草鱼回了家来,说是买的钓鱼老头的,可身上新做的细布小褂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