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你若帮我做件事,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小叫花怔了怔,随即露出笑容,道:“何事?”
这个小镇不算小,街头望不到街尾,两旁都是商贩的铺面。
萧玉良在街上晃悠的了半个时辰,来到街尾的万安客栈;这家客栈不大,客人不算多,只有三四桌的客人,都是些打扮普通的人。
萧玉良进了这家客栈,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他这个位置可以看清进来的人,但进来的人却没法第一眼瞧见他。
他要了一碟豆角,一盘花生米,两斤五花肉,五壶美酒竹叶青,又叫小二将自己的酒葫芦打满酒。
客栈中不时离去一些客人,不时又来一批客人。
一个时辰后,客栈中的客人愈来愈多,萧玉良所点的酒菜已吃得差不多,四壶美酒下肚,萧玉良似有些醉了。
这时客栈不分先后,来了一行四人,他们清一色都穿着一袭青袍,腰间挂着一柄细剑。
四人中,一人是五十来岁的老者,他走在前面,另三人则随行其后,三人年纪相仿,看起来二十出头。
其中一个青袍青年领着三人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对着青袍老者恭敬的说道:“师父请。”
他隐蔽的往客栈门口看了看,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四人坐下,点了些菜。
不多时,又来了一批客人,这次来是两个男人,一人膀大腰圆,一人身材中等。
二人看起来已近而立之年,穿着镖局的制服,衣服上写着一个显眼的“龙”字,想来是落脚歇息的镖师。
小二见来的客人是镖师,连忙上前招呼:“两位爷,里边请,里边请,需要来点什么?”
“两壶酒,再来几道小菜便可。”身材中等的男人道。
“好嘞,您这边请!”
而后又来了一个人,他穿着粗布制成的蓝衫,戴着帷帽,透过皂纱看不清相貌;也分不清男女,看似像个游人。
他进来时,好似有意一般,与青袍老者擦身而过。
小臂与青袍老者的肩膀碰了一下,但他却若无其事的从老者身旁经过,好似他并未发觉。
青袍老者停下筷子,抬头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个青袍青年起身,不悦的看着他。
青袍老者摆了摆手,轻咳两声,三位青袍青年这才缓缓坐下。
在这三批客人中属他最为奇怪,不愿露面也就罢了,点菜的时候竟也不说话,打着手语,只让小二上一壶酒和几样小菜。
萧玉良目光在此人身上顿了一会,心道:“此人莫不是个哑巴?”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忽然闯了进来,他头发蓬乱,脸上带着些许污垢,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衫,看起来似个小叫花。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进来时绊到了门槛,踉踉跄跄的往青袍老者跌去。
青袍老者身子一动不动,让小叫花撞在他的肩膀处,他运起内力,肩膀微微往后一收,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已卸掉了八九分力道。
小叫花身子一滑,趴在了桌子上,桌上的酒菜一阵晃动,瓷具发出一阵清脆的碰击声。
身着青袍的一行人除了老者,三位青袍青年都不悦的看着小叫花,一人冷声道:“臭叫花子!”说着他已站起身。
“算了,姜师兄,这小叫花他也是无心之失。”又一人道。
青袍老者看了一眼小叫花,道:“阿奎,坐下!”
姜奎语气有些生气,道:“师父,他……”
“为师的话也不听了?”青袍老者厉声打断道。
“徒儿不敢!”
老者脸上虽然有怒气,但给人却是一种慈祥的怒容。
小叫花连忙起身,下腰赔笑道:“几位爷,实在不好意思,小的腿上有伤,不利索。”他的右手握着拳,好似握着什么,起身时,手掌不经意间张开,微量的细小粉尘落入饭菜之中。
小叫花的小动作四人却浑然不知,也对,面对这样一个小叫花谁又会有防范之心呢?
“快走,快走。”姜奎挥了挥手道。
小叫花低着头,道:“是是是,爷,我这就走。”
动静闹的有些大,客栈中的客人目光均被吸引而来。
小二斥道:“还不快走?”
萧玉良看着小叫花,嘴角浮起微笑,心道:“小小年纪心术不正,手脚倒是迅疾得很。”
萧玉良愈看他的手法愈觉得熟悉,一个大胆的猜测自他心底升起。
小叫花低着头,刚刚要离去,忽然好似发觉了萧玉良的目光,他抬起头,目光在客栈里打量了一圈,他的目光最后停在角落的萧玉良身上。
他的目光微微一惊,心道:“这不是我方才跟丢的人吗?”
萧玉良脸上殷红如血,烛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愈加殷红,任何人见了都会吓一跳。
他似有些醉了,打了个酒嗝,语气缓慢的说道:“小二,今天我请他,叫他过来。”
小二寻着声音,瞧向角落的萧玉良,但瞧见萧玉良殷红如血的脸庞,怔了半晌,小二挠了挠脑袋,嘀咕道:“怪人,真是怪人,这年头还有请叫花子吃饭的人,定是喝大了。”
没人犯得着和钱过不去,有钱不赚那便是呆子,小二见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买账,便不再理会小叫花,继续招呼起客人。
这已是默许小叫花留下,但小二嘴里却还在喃喃嘀咕着:“定是喝大了,定是喝大了……”
萧玉良对小叫花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叫花怔了半晌,正当他想离开时,那个青袍老者猛然起身,瞪大了眼睛。
他那双眼睛就好似要凸出来,如死鱼一般,布满血丝,七窍已然溢出鲜血,样子狰狞十分。
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眼中全是惊恐之色。
老者的喉咙还在咯咯作响,似要说话,但他还未说出一个字,身子却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扑通!”发出一声闷响。
客栈中的客人瞧见这一幕,哪敢继续吃桌上的饭菜,眼中已有惧色。
再看两位镖师,他们倒是淡定的很,脸上瞧不见表情,但他们却十分默契,都瞧向那个戴着帷幕的人。
也对,镖师在江湖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这可是在刀尖上舔血赚钱的行当。
客栈中的客人纷纷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最为吃惊的便是那个小叫花,他瞳孔一凝,瞧了瞧自己的手掌,眼中的吃惊逐渐变成了惊恐。
三位青袍青年怔怔的看着倒地的老者,回神后,一人俯下身子,查看老者,却发现已经断了气。
半晌,一人怒道:“原来是家黑店,在我们饭菜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