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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卷一完)

有的时候,绝望的尽头是希望,果然,就在八月初三这一天,刘氏居然安稳度过,没有再发热,陈於等人看到了一线希望,李郎中和陆郎中也看到了刘氏恢复得可能,继续开始跟进治疗。可能刘氏也因为刚找到陈於不愿离开,所以终于依靠强大的信念挺了下来,也可能是陈於陈建昌陈建宁这些儿女的坚持孝心感动了老天,老天终于放过了刘氏。不管怎样,刘氏总算是好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李郎中和陆郎中根据刘氏现在的情况,细细制定了诊治的计划,刘氏也按照两位郎中的预想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这场病来的过于厉害,让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刘氏去了半条命,刘氏现在连路也不能走,只能靠人搀扶,不过能救下刘氏一条命,陈於等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八月十五,一家人总算是团聚在一起过了中秋节,经过刘氏的事情,这个团圆的中秋节显得更加珍贵。按照李郎中和陆郎中的指示,刘氏还是要继续服药,一为治病,二为巩固。这次刘氏的病真可谓有惊无险,刘氏也在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精神,看着刘氏转好,陈於放了松,结果这一放松,陈於又病了一场,不过幸好是小病,吃了些药,好好休息了几天便好了。

距离刘氏的病愈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现今已是永乐十三年的二月,刘氏经过儿女们的悉心照料,已经完全恢复健康,甚至身子要比病前还要好一些。今年已经五十一岁的刘氏精神矍铄,每天乐呵呵的,没事的时候,要么待在家里教囡囡绣花,要么去府衙看自己的两个大乖孙,跟宝儿说话,没有一点病的样子。

永乐十三年三月,已经到了月末,第一季稻的插秧完成,因为玉麦等物已经种了四年多,百姓手里存上了不少存粮,加之水稻本就是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种植的东西,所以人们自然就对水稻有种不可释怀的感情,觉得水稻才是正经的粮食,因此自去年年末开始,对玉麦等物的种植热情降了下来,不过陈於也无所谓,因为现有的粮食就已经有很多盈余了,自然是不用着急。

四月份,又到了建昌的雨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每天不停地下雨,空气潮湿得很,可是到了今年,却很是反常,从三月末第一季稻插秧完成以后,这天上就万里无云,没有一点儿要下雨的意思,空气渐渐变得干燥。陈於有些担心,担心今年雨季来得太晚,这粮食成熟不了。

到了四月末,该下的雨一点儿都没有下,农户们只能靠抬水,挖水渠来给地里供应水,陈於为了保证这季水稻的产量,也派人到了乡下去修缮水渠,同时人们也盼望着老天能赶快给点儿雨,别误了时候。可是老天一点也不帮忙,还是一点儿雨水都没有,陈於觉得有必要采取点儿措施,那就是多种一些抗旱的作物,其实不光陈於这么想,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也觉得今年可能是个大旱年,干脆在五月的时候,自发的在空地种上了抗旱好成活的甘薯,加上陈於对整个建昌府的督促,五月的甘薯种植面积升了上去。

陈於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欣慰,现在所种的甘薯,加上马上要收获的玉麦,应该能挺到年后,而且近几年家家都有存粮,所以大的饥荒应该不会有。到了六月末,应该是第一季稻收割的时候,但还是没有一点儿雨水,整个建昌的第一季稻只收上来一小部分,或者可以直接说是绝收。不光建昌府颗粒无收,连临近的赣州府和广信府也是一样,不过这两个府就没有陈於的建昌府幸运,建昌府因为玉麦等物的种植,加之陈於的成功调拨,这口粮还是很充足的,人至少不会饿死。

干旱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九月,这回是彻底没有水稻可收了,建昌府附近的几个府开始有了大规模逃荒的人出现,不过唯独建昌府例外,建昌府的粮食不能说很多,但是至少能够自己吃饱,所以陈於是一点也没有着急。

这个九月,还有更令陈於开心的事情,就是在宣郎和安郎出生五年多以后,宝儿又怀孕了!

陈於又趴在了宝儿的肚子上,想要细细听听自己孩子的声音,宝儿看着实在是哭笑不得,对陈於说道:“相公,前天李郎中才给我把完脉,说是已经一个月了,怎么可能现在肚子里就有动静啊?”

“没事没事,我们父女心有灵犀,说不定现在丫头已经感受到我啦!”陈於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个丫头?”宝儿笑问。

陈於把头抬起,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而且我真希望是个丫头,现在天天被宣郎和安郎两个小子烦死了,有个爹爹的小棉袄多好啊!”

“相公啊,你嘴上说烦宣郎和安郎淘气,还不是每次从前面回来就抱着两个孩子亲,说想死他们了?”宝儿立刻反问。

陈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刚蓄起来的胡子,接着便想要继续趴到宝儿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可偏巧自己娘刘氏进了屋,陈於才停了动作。跟娘说了几句话,看着宝儿这边有娘在跟前,陈於便跟宝儿和刘氏说了一声,回到了府衙的二堂。

到了二堂,发现三位佐官聚到一堆,正说着话,陈於奇怪,便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几个人被突然的一声吓了一个哆嗦,看清是陈於以后,宋斌说道:“大人,这刚来了两份加急的文书,我正要去叫您。刚才我们看了一下,事情比较严重。”

严重?陈於赶快接过了宋斌递来的文书,细细看了起来,果然,这上面所说的事情,的确很严重。这文书一份是广昌知县所上,另一份是新城知县所上,两个不同的县,说的却是同一个事情,他们治下的村子,被逃荒的流民劫了!其中广昌县较为严重,共有三个村子被劫,不光粮食被抢光,这些饿急了的流民还杀了不少人,重伤无数,新城县还算好,只有一个村子被抢。陈於看了两个知县所说,立时就懵了,自己实在是太安逸了,居然忘了这么一茬!

不过过多的懊悔是没有用的,陈於振作了起来,和自己的三位佐官商量起了对策。这首先,还是要安抚广昌和新城县的被劫村民,陈於决定派专人下去组织,几个人最终商定派出通判钱庆嘉去安抚,因为钱庆嘉这人可谓八面玲珑,在建昌府人缘很好,而且他也是从最开始就跟着陈於的人之一,一直被人们视作陈於的心腹。派人安抚的事情定下来了以后,陈於便命推官邢海写了通缉文书,在整个建昌府内通缉当时闯进来的流民,抓住后押至府城受审。

上述事情完成以后,便由陈於亲自指挥,命令治下各知县组织村民组成联防,一个村子遭袭,临近的村子支援,坚决不能放进一个流民,不能因为可怜某几个人而受了大灾。陈於为了能保证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给下去安抚的钱庆嘉加了一项任务,也就是监督村子联防的建设,陈於怕人手不够,还又加派了几个书吏跟着。不过陈於倒是没有过多担心,因为下面的几个知县,除却广昌知县外,其他几位知县都是当初和陈於一起到任的,所以多年以来的默契还是有的,他们也深知陈於的厉害。

事不宜迟,第二天,钱庆嘉便带着几个人先行去了广昌县,比他还要先行的是陈於给各个知县的加急文书。

陈於在府衙有些着急,担心还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今年好不容易在大旱的情况下,建昌府平安渡过,真心不希望现在再出现什么事情。还好,接下来几天,几个县传上来的都是好消息,村民联防的建设很顺利,而且确实阻挡住了几波企图劫村的流民,这些村民原本就知道最开始被劫村子的惨状,所以在联防的时候,无论面前的人有多惨,也没有心软。钱庆嘉的安抚也很有效,只是那几个被劫的村子基本空了,还要等到以后再往里面迁人。

等到十一月,那些溜进建昌府的流民被押至建昌府衙受审,陈於原本想着像对待拐子一样对待他们,但是最后还是按律办事,最终,这些人被押往京城复审。不管怎么样,到了这年的年末,陈於已经将危害降至了最低,虽然上头对陈於的动作有些许不满,但也只是口头上的,所以陈於只当是耳旁风。

永乐十四年,又到了四月的雨季,陈於真心盼着不要再旱下去了,虽然建昌府不缺粮食,但是不下雨也不正常,总不能只种那些应急的粮食。还好,老天好似听到了百姓们的真心期盼,在应该是雨季的时候,按时下了雨,陈於一下子就放了心,整个建昌府乃至整个江西都觉得有救了,这场大旱总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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