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然而对于花听雨来说,却是个难熬的夜晚。
“相公,夜已深了为何不尽快圆房?”金灵儿面如桃花,又带着几分羞涩。望着尚在一旁发呆的花听雨,面色羞红。
早在成婚之前,便一直有老妈子在身旁,不停讲解这洞房之事,每每想起,都令她感到面红耳赤。
“那个,灵儿小姐…”
“相公,我们既已成亲,为何如此疏远?”其实,金灵儿是秀外慧中的女子,花听雨并不喜欢他,她内心明白。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出现在她面前?
花听雨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日他从天而降,落入擂台中,力克群雄潇洒对敌的英姿,深深地铭刻在一个少女的心里。
“我…”
花听雨本想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部脱出,但却瞥见金灵儿眼角中,流淌下的两颗珠泪。又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蠢笨,竟然连这些最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配不上你。”千言万语,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这简短的几个字。
金灵儿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卸下身上的凤冠霞帔,拉起帘帐。
听着帐内传来的低声啜泣声,花听雨内心复杂。但又不敢先前,只好忍着内心煎熬,举杯独酌。
不久,啜泣声渐渐停止,转而传出深深低浅的呼吸声。
花听雨这才缓缓地拉开帘帐,见佳人早已熟睡,便仔细地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并将原本为了洞房而准备的百花被盖在她的身上。
花听雨轻声地说了声对不起,而后默默地守在一旁。
如此佳人,换做谁不会动心?
但他知道,自己确实配不起眼前的女子。自己还有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此生注定无法拥有安稳的生活,跟他在一起,只会害苦她而已。
嘎吱!
夜深人静,哪怕是极细微的呼吸声,也能清晰入耳,跟何况此时屋顶传来的,掀开瓦片的声音。
花听雨顿时惊起,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轻轻一跃,便跳上屋顶。
那屋顶上,只见一个黑衣人,孤独地坐在屋顶。
“宝儿!你在做什么?”
尽管黑衣人全身一袭黑衣,脸上也是用面纱死死蒙住,但花听雨依旧一眼就认出人来。正是,金万财之女,金灵儿的双胞胎妹妹,金宝儿。
“哼,当然是看你和我姐姐洞房了!”金宝儿见自己被识破,也不遮遮掩掩,一把扯下面纱,露出真容。
金宝儿,面相确实与金灵儿无异,然而气质却截然相反,金灵儿是那种兰心蕙质的女子,就像天上的神女一般。而金宝儿,却是神态娇俏,古灵精怪的小妖精。
花听雨似乎没听出少女口中的醋意,只是严肃地说教道:“你这哪里是女孩子做得出来的!”
“况且,我这次会参加比武招亲,还不是因为你缠着让我来的,我并不想与你姐姐成亲,又怎么可能会与她洞房?”花听雨无奈地说道。
“那你赢了之后大可一走了之啊!”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带去成亲了……”花听雨也很无奈,他也想一走了之,但下了擂台后金万财就一直安排人在跟着,让他难以脱身。
“那现在怎么办?这样对我姐姐太不公平了了吧!”姐妹俩从小感情就很好,所以金宝儿还是怕自己姐姐会受委屈。
“我真的不知道,是我配不上她!”花听雨很纠结,如果可以,他也想就这样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但是现实就是不允许。
“你不会还想着给师傅报仇吧!”金宝儿脸上惊现一丝错愕。他与花听雨同为双绝老人的弟子,只不过花听雨从小就是孤儿,由双绝老人亲手抚养长大。双绝老人被人害死,这也成为了花听雨的心结,报仇之事,也成了花听雨的执念。这也是他不肯接受金灵儿的原因之一。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必须替他报仇!”
“可是,师傅临死前明明让你发誓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报仇了!为什么连师傅的话都不听?”见花听雨如此执拗,金宝儿竟不知如何劝他。
“我…”
一时无语,寂静的屋顶上,二人背靠而坐。
“对了,那个什么皇子心术不正,我怕你会有危险。”许久,花听雨终于开了口。
“呵呵,傻子,”听到花听雨对自己的关心,金宝儿不由得心头一暖。“这里可是西北!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在这里乱来的。”
“我只听师傅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北有何特别?”花听雨十分好奇,自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后就发现,这里似乎对王庭没有多大的畏惧。在他看来,自己的岳父金万财只是一介商人,但却敢公然抗旨,这显然不简单。
“也没什么,你知道吗?现在的洪氏洪武王朝,只不过建立不到二十年。而四十年前,西北这个地方还是属于另一个国家,就是北边的妲腊国,后来这里的大将军因为某些原因,叛出了妲腊国,并且跟洪武国签订了契约,归顺洪武国。不过呢,条件就是这里的一切,都由西北王做主,洪武国不能干预,即使是洪武国的军队,没有现在的西北王的允许,也无法踏入西北半步。”
金宝儿认真的讲解着西北的一些现状,这让花听雨心中到是有了一些定数,不过他依旧还是有些不安。“可就算这样,那西北王相比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朝廷起冲突吧。”
“嘻嘻,放心吧,现在的西北王,可不会看着金家有任何事情的哦。”金宝儿明媚的眼睛转了转,甚是可爱。
“为什么?”花听雨不解。
“不告诉你,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金宝儿故意卖了个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花听雨,“不过,到时候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额,好吧。”花听雨虽然好奇,但既然金宝儿这么说了,他也就只有拭目以待了。
“对了,这两天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和我姐姐的事吧。我不想看到我姐姐伤心的样子。”金宝儿依旧是希望花听雨能接受自己的姐姐,才又语重心长地劝说。
“灵儿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是我配不上他。不过我保证,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金宝儿显然是被这个傻子气到了,很明显他现在的态度就是对金灵儿最大的伤害,但花听雨就是糊糊涂涂,真的是气人。
“算了,我休息去了。”说完,金灵儿起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休息?”
“哼!这里是我家,你说我去哪里!”金宝儿真的是被逗乐了,不想再看到他,于是头也不回地跳走了。
“灵儿啊。”
屋顶上,只剩下花听雨一人,孤独地仰头看着皎白的月亮。他何曾不想过与自己爱的人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只是那天所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他。对于现在的他,报仇才是眼前之事,万事之先。至于这次会来西北,也只是单纯的想了解自己与金宝儿之间的缘分而已,却没想到会陷入跟难以割舍纠缠中。
“一年,还有一年的时间!”
他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对于他来说,此次报仇几乎是必死之境。唯有最后一线生机,那便是步入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时间仅仅剩下一年,然而这机会实在太过渺茫。自古以来,但凡踏入先天者,无一不是数十年苦修而成,花听雨今年不过弱冠,一年突破,完全便是异想天开。
他寂寥地坐在屋顶,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自己所要面对的,就在这短短的一天内他才明白,自己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了,甚至在他内心的天平上,渐渐地报仇之事,已不再是一边倒的情况。
他抬头望天,思考着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却不知,在此时自己下边的房间内,有一个佳人,正在因为自己泪如泉涌。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于金万财来说,真的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宝贝小女儿竟然主动回家了。忧的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的大女儿明显动了情,然而对方却竟然完全没有回应。这让金万财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毕竟,看到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两天内,金灵儿依旧以夫妻之礼,默默服侍着花听雨。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让花听雨慢慢产生动摇,意识到问题不对的他,在一天以后开始避着金灵儿。
就在第三天,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铁蹄声,打破了金山城的宁静。而金万财也似乎早有准备,一大早就带着一大家子人,在城门口等候着。而花听雨也是这时才知道,大名鼎鼎的西北王拓拔烈,跟自己这个岳父,竟然是结拜兄弟。而金灵儿姐妹,更是拓拔烈最疼爱的义女。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如此,金万财为何又要演出嫁女儿这一出戏来拒绝四皇子。不过他没有机会多想,因为前方不远处,一阵地动山摇的铁蹄声,打破了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