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尧一步步走回那山寨的正中央,而此时那些如获大赦的妇女都是收拾好行囊准备逃离这里。
有的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的孩子则还哭喊着爹,但是硬是被他们的娘亲给拽离了那死人堆。
而一袭白衣的诗尧到来这里的时候,只是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一站,四周寂静,还在妇人怀里嗷嗷哭的孩子,也是被妇人捂着嘴。
诗尧紧闭双眼,她额头忽然出现一缕金线,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而龙虎山老天师赵灵素和自己的徒弟玄凤,出现在李青山教书的村子里。
他们师徒二人一袭龙虎山的道袍自然惹来那些村民的注视。
而此时有个妇女哭哭啼啼的拉着一个木讷敦实的汉子,拦着了赵灵素。
妇女撕扯嗓音哭喊道:“道长啊!造孽啊,前几日不知道咋回事,忽然一道雷劈在了俺家的房顶,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得罪了老天爷,您给算算,是不是俺家啥出了问题。”
老道士赵灵素哭笑不得,早已知道这是诗尧和杨天做的事,便朝着自己的徒弟挤眉弄眼。
玄凤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师傅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想说啥。
老天师赵灵素更是黑了一张脸,只听他咳嗽了一声,大义凛然的说道:“贫道我也是为此事而来,那日贫道在披霞山打坐修行,忽然发现一道五光时运雷,恰巧劈在了这个村子,所以是来想告的。”
那妇人一听什么五光时运雷,不知道啥意思,只觉得挺有嚼头,又看了眼自家男人蹲在自己旁边那敦厚的样子,便用脚狠狠的一踢,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那汉子挠了挠头,站起身,便难言说道:“然后不知道咋回事,那天下着大雨,忽然一道雷劈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只白狐狸落在俺床上……俺和俺婆娘当时都光着身子……被雨浇了个落汤鸡。”
老道士一听到有只白狐狸,眉头一皱,心中那层雾霾散去一半,便急声说道:“呀呀呀,这可不好啊。”
那妇人见老道士说不好,心里惊了一下,又是急忙祈求道:“道长啊……您大慈大悲去俺家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老道士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然后伸出手指掐指算着,便说道:“那个狐狸收了你家的运气啊,这五光时运雷劈在你家是给你家带来大富大贵之人,你们跟贫道说实话,当时你们俩是不是在造人?”
妇人是个泼辣的性子,此时被老道士这么一问,便直接说道:“别提了!当时俺光着身子,被这狐狸吓了老大一跳!”
周围的村民里其中一泼皮无赖附和道:“张嫂子,你和李二哥你俩那个的时候小点声,我搁村头都能听见猫叫春,您发发慈悲别在折磨我这光棍了!”
妇人丝毫不怯场,也是在村子里骂街的高手,她掐着腰,一甩遮着眼睛的发丝,骂道:“没良心的狗崽子!老娘家里晾着的贴身衣物,是不是你个狗崽子偷的?你说偷就偷,让你帮帮家里干活你咋不跟偷东西一样积极?”
那泼皮现在是长着三张嘴也说不清了,灰溜溜的脱离人群,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道士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觉得挺有意思,见那妇人收起骂人的气势,便又是咳嗽一声,装成高人的模样。
妇人笑着说道:“道长,您去俺家瞅瞅,看是个啥模样,您好大慈大悲的帮帮忙啊。”
老道士便点了点头,便说道:“此时不好揣测,也是需要去你家看一看。”
妇人急忙向前带路。
这村子倒是大,光胡同就有好几条,这妇人家就是在一胡同的入口处。
妇人急忙推开自己的木门,让老道士先进。
院子里正有一竹架子上面晾着女子的贴身衣物,老道士笑咪咪的瞅了两眼。
小道士玄凤嘴里喃喃道:“无量天尊莫怪,无量天尊莫怪。”
老道士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玄凤的头上,“你不看就不看,说什么无量天尊?你还想让他老人家来看看?”
小道士玄凤白了老道士一眼,便不在言语。
老道士抬头看向院子前面的房屋,又看向屋顶,果然有一处焦黑一片,塌了一个窟窿。
老道士心里喃喃道:“果然是天雷。”
老道士又是掐指算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一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那妇人见老道士这个情景,有些着急,“道长……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别吓俺啊。”
老道士眼睛转了转。
小道士玄凤看到了这情景,心中欲哭无泪,“自己师傅咋跟个江湖骗子一样。”
老道士转过身,对着那妇人说道:“莫急,莫急,我先看看那被雷劈中的狐狸。”
而一旁的汉子挠了挠头,说道:“那狐狸,我给埋在了李先生的院子里了。”
妇人骂道:“你埋先生院子里干嘛?你个没脑子的东西,成天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要不是你床上劲大,老娘能跟你?”
老道士啧了一声,心里又是自语道:“奇了怪哉了。”
那木讷汉子说道:“本来打算埋山里,可路远着呢,那几天又是下大雨,我瞅着李先生那地也没人住,就埋在那了。”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无妨无妨,那狐狸罪有应得,它见你家被这五光十运雷气运很大,想要抢夺了,但是没想到这雷的威力这么大,这畜生便被劈死了。”
妇人又问道:“那道长,俺家这啥五色啥雷,到底运气给俺没有?”
老道士点了点头,说道:“天降的福运,抢都抢不走。”
妇人顿时大喜,撞了一下木讷汉子的肩膀,“没想到跟着你,还有这福气。”
老道士心里有些急,如果他心里盘算对的话,这事情耽搁不得,便道了声要走。
那妇人见他没有索要银子啥的,便急忙送出门。
他们师徒二人,一路打听着向着李青山所教书的那座村塾而去。
而那村塾小院子里,有一老儒生,坐在一石案雕刻而成的棋盘旁边,正如李青山当时所坐姿势神态一模一样。
当老道士一步踏进小院子时,这一方天地静止不动,那恰巧要落在老道士头上的鸟屎,也是停在了半空中。
可老道士还是一脚踩在一泡狗屎上。
玄凤捂着嘴强忍着笑意,没有在外人面前笑话自己的师傅。
老道士咦了一声,不怒反笑,对着那老儒生说道:“我这算不算踩狗屎运了?”
那老儒生本来低头凝望棋盘,听见老道士说话,便抬起头,眯眼着眼睛看向他,“年龄大了,眼睛也不行了,你是赵灵素,还是赵灵真啊?”
老道士一步步走向他,而石案雕刻的棋盘两头,只有两个石座,老道士一屁股坐在老儒生对立面的石座上,笑而不语。
老儒生见他坐下了,便将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赵灵素啊,怎么老了啊?”
老道士笑了笑,冷声说道:“你个老王八都老了,我岂会不老?”
最后仔细琢磨自己这话不对,又是呸了一口。
老儒生丝毫不在意龙虎山天师赵灵素的话,哈哈笑道:“你和李青山,你们两个人到底谁娶了那女子啊?”
赵灵素眯眼看向他,杀心四起。
老儒生摆了摆手,“今儿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一把老骨头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今儿就不揍的你鼻青脸肿,然后让你师兄带着你来找我讲道理,给你留点面子。”
老天师冷笑一声,“真当自己是儒家圣人了?现在能一根手指头按死我了?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啊?”
老儒生怪笑一声,笑着说道:“你以为现在当了龙虎山的天师,就道法通天了?跟一个后辈武夫打的灰头土脸,你要脸?”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一旁的玄凤听着两人的相互讽刺,一阵白眼。
老儒生看向玄凤,嘿了一声,“倒是收了个徒弟不错,有点嚼头。”
玄凤听到老儒生这一声嘿,忽然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老儒生又诶了一声,“怎么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就行了,是不是跟你师傅一样,在山上偷看那市井小黄书破了童子身?”
老道士冷哼一声,只见玄凤额头飞出一黑色棋子,正正好好的落在老儒生的手心。
老儒生那枯老的手狠狠一握手心的棋子,对着老道士嘿嘿笑了一声。
老道士伸指一点棋盘。
老儒生眯眼冷声说道:“你还真小心眼,逗逗你徒弟,都不成吗?”
他伸手一抓,一道紫色虹光,便被他抓在手里,转瞬消散。
老儒生正色道:“好了,该说道说道了,今儿我就跟你打个赌,我赌牛角山上那女娃娃肯定会为了李青山那徒弟杀了所有人。”
老道士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眯眼看向老儒生,“你谋划好大的局啊,那个医馆的老者,就是你崔老头吧?”
老儒生笑了笑,“李青山都没有发现,还是被你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发现了,李青山的剑,没得说,学问也是算半斤和八两,但是论智谋,他不及我崔尚半点。”
名为崔尚的老儒生摇了摇头,“可惜啊,当时被那个老乞丐班门弄斧的搅黄了我的第一步,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