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个一身黑衣服的男人叫段闽,从前是尚氏老族长的心腹,后来又跟了尚丞相,曾经被誉为西海的梦魇。
看上去却是有那么几分吓人,冰冷的眼神,宿白一直不敢与他对视,暗戳戳的抱着殷子休的胳膊。
他跪在地上,“臣奉了丞相的命令,祭祀龙族先帝的祭礼,陛下作为龙族唯一的血脉和四海的女君,您没有理由不在。”
宿白眨了眨眼,看向了殷子休,低声道:“我怕去了就回不来了,这个理由也不行吗?”
段闽面不改色,“当然,陛下也可以不回去。只是丞相告诉臣,先帝的陵前旁有大量的燃石,若谁不小心点了火就不好了。”
殷子休冷笑一声,“丞相这是想炸了龙族先帝的陵寝啊。”
“太过分了吧。”宿白仍旧是小心翼翼的说,“那我是不是必须回去啊。”
虽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要是炸了自己祖宗的陵寝,再如何没有感情,心里也过意不去。
更何况,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出现在祭礼。
可是她总有一种去了就回不来的感觉,毕竟,那个什么吧,尚卿然的恐怖传闻实在深入人心,她着实为自己的生命担忧。
“可以,但是我作为龙族的女婿,陪着女帝一同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是丞相顺道请了天族太子霍少阜。想来您父君也会同意您去的吧。”
这宿白知道,天族和魔族不和已久,要是魔君在外被刺杀,那可是大事了。更何况,这个霍少阜听起来更可怕。要是她和殷子休一块儿出事,那可真完了。
宿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手指,“我自己去吧,要是我回不来,你还可以来救我。”
思索再三,殷子休答应了。
原本宿白有些不太开心的,这送死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有挽留几个回合呢。只是看他把自己亲近的侍卫全都派来保护自己,她也就暂且原谅他了。
毕竟魔尊嘛,遇事总是考虑得周全些。
临行之前,殷子休忽而把剑递给了她,“安全。”
宿白抱着那剑,茫然的看了看身后的段闽,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候着她。那就是可以带走,好,带走。
这是她先祖的剑,祭祖带先祖的剑,也说得过去。
不过两三日便到了,四海和她想的不一样,原以为都是水,没想到真正的水底也是有空气的,水漂浮在上空,就好像蓝天一样澄澈。
西海和魔界一样繁华热闹,只不过她只能听见远远的来自于闹市的声音,走向望月宫的道上,空无一人。
听闻望月宫曾今是她的宫殿,旁的还好,就是偏僻了些。
尚卿然一身寻常的服饰,候在门口,漫不经心的行了一礼,“臣尚卿然见过陛下,陛下此行舟车劳顿,臣已经为陛下打点好一切,陛下好生歇息。”
“有劳了。”宿白对着他勉强的笑了笑,始终不敢看他。
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得这样吓人。
后面的两日,她安心呆在望月宫中,站在城墙之上,能够看到不少车马陆陆续续的走进西海。
只不过她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听随行的人说,那些人都直奔尚府而去,又或者全被拦截在了望月宫前。
她不能随意出去,其他人也不能随意出来,偌大的望月宫就好像一座冰冷的囚笼。看着地缝上生出的细草,她回想起旁人说过这是她曾经住过了几百年的地方,怎么也觉得可怕。
怀念魔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的回去。
多方打听之下,她也未曾听闻天族太子霍少阜的踪迹。四海的祭礼,怎么会宴请一个天族的人?
若是这样,那尚卿然便是诓骗她的,她忽而觉得此行小命难保了。
她正忧思着,殷子休便传信于她,他已经率军在魔界边境处,一旦四海有变,他便即刻率军出击。
她将信仔细的叠好,放置在枕下,每夜才得已安眠。
听祭礼前一日,尚卿然才同她叙说祭祀的事情,此次除了寻常的海兽,他会祭祀一个活人。
她看过画册,双眼蒙着一块白纱,依旧能够看出是个美人。这是一想到美,她就总是会来能想到他,尤其是这嘴唇和鼻子和他着实相似。
虽不是他,却是他的弟弟,叫尚云然。
“你疯了吧?”话音刚落,宿白就连望向了别处,完了,是不是招惹他了。
尚卿然显得云淡风轻,悠悠的喝了口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是祭祀了,您的父亲便有可能活过来。”
宿白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龙乃是灵气聚集而生,尚云然是四海难遇的天才,以他祭祀,汇聚灵气,便有可能复苏先帝。”
宿白呆呆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相信他,一点都不。
复苏她爹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她也不问,只点了点头,兴许乖一点就能活下来了。
按照仪式,她需要亲手将骨刃插到尚云然的胸口。看着册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个……能不能你帮我啊。”
不管她从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要她如今亲手杀人,这事儿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陛下可知,龙族本体祭祀才是最好的?”
宿白拿起手绢擦了擦汗,“我杀我就是了,你别吓我啊。再怎么我也是四海女君,你给点面子啊。”
“面子给不了,命倒是可以。”他微微勾起嘴角,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好了好了,知道他很恐怖了,此刻宿白连假笑也装不出来。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尚卿然并不想杀掉自己,他或许之只是有那么些许无聊,想要依靠打压龙帝来显示自己的身份。
“你真的是为了复苏我的父亲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您的父君可是龙族继天见后的第二个天才,雄韬武略,控制他不比控制您有意思吗?”
“有意思。”她附和着,甚至还想给他鼓个掌。
她父君真那么厉害,怎么到今日这步田地的。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像个咸鱼一样好好活着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