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某处的一个宅子里,一个女子拨弄着头发,纤指藏在袖子里,浅尝着口中的茶,冷然的双眼飘出门外,似乎在看着天色,数着日子,等着什么。
“教主!教主!”异常仓皇的脚步声一路奔过来。
女子并不急,等着,噙着口中的茶,慢慢品味。狭长的眼睛一片的冷。
“教主,那个人,那个人,她死了!”来人气喘吁吁,风尘仆仆,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女子的脸上一丝扭曲,杯中的茶溅湿了身上的红衫,晕得一处处小圈。
“你说什么,她死了?你们一群饭桶!”
“死了?”男人的声音加入,淡淡的,象游丝一样的力度。
“萧大人,我要的人,你什么时候能带来?”
初醒红色织锦的镂空镶花荷叶袖很巧妙的包裹着手掌,轻轻拍打着椅子,眼睛毫不放松的盯着甫走进的男人。
而甫走进的萧少岸则是很别有意味的盯着初醒藏在衣袖里的手。
萧少岸是一个看似很温和没有杀伤力的男人,却有着一双杀伤力极强的狭长眼睛,极其复杂心酸的背景,一颗沉在湖底幽亮警觉细致的心。
这个叫初醒的女子,从一开始,他见到,就在想,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到底是藏了什么?也许别人不在意,可是萧少岸却不放过,一个人身上任何的蛛丝马迹都可能带着一段故事,昭示着一个弱点,可以加以利用,或者要挟,或者,在某个时刻,保住自己!
就象阮宁波对蚕豆的反应。
就像高得全面对寻兰宫里那具焦尸时候的冷酷一笑。
“怎么,传闻中一向不近女色的萧大人,何时开始坠入凡尘了?”初醒一脸的不屑。
从来她对胶着在她身上的眼光已经习以为常,并带着厌恶,一群发情的庸人俗物而已。
萧少岸的目光焦点只是集中到她的手上,但是他处理的很好,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专注在某一点。所以,初醒以为他在觊觎女色。
萧少岸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狭长的眼眸眨了眨,不请自坐。
撩了衣摆,坐下,萧少岸的目光望向院中,“做个交易如何?”话的末尾,目光已经转向初醒。
“交易的双方,之所以能谈成交易,是都要,有利可图的!我能得到什么?”初醒的眸光丝毫不放松,丝毫不输气势。
“随你!”
“哼!”初醉哼出一声鼻音,“我要我易初莲花所有的人都立刻出现我面前,我要我孤寂的儿时从头来过!你,能办得到吗?”不喜欢这个人和自己谈条件时那种笃定。
“以前的交易作变,那天,不需要你的出现了!”说完,萧少岸风一样的飘了出去!
“你,站住!什么意思,耍弄我?我初醒,做什么事,还不需要什么人的首肯!”她真是脑袋糊掉了才会与这个男人达成协议。
叱的一声撕响,初醒的镂空镶花荷叶袖应声而裂,不知何时,萧少岸去而复返,鬼无声息的逼近初醒。
萧少岸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那样一种情景。
有点后悔,这样的不择手段,撕破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
对,那手,不是他所想的藏了秘密,而是,几乎丑陋的刺目。
他以为他会听到一声尖叫,女子会叫嚣着让他滚,女子的手,同女子的脸一样,异常珍贵,那是柳至柔曾经说过的!
可是初醒什么反应也没有,可能除了最初被他袭击而挡了几招,余则毫无动静,淡淡一笑之后,初醒开口,“萧大人,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手的人,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萧少岸理解成女子自尊心极强的复仇,没有说话,他的状况逼得他早已将温柔革除于自己的生命之外。
“你要的人,晚上会来!还有,第一个交易依然生效。”
初醒望着已然没有了萧少岸身影的前方,半晌方喃喃低语,真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他是第一个留意到她这个细节的人。
其实,初醒的手,郎东昱很早之前就曾经怀疑过,只不过没有象萧少岸这么粗暴的扯开。
沁芳苑外,郎东垠在一处宫墙下,停住。出声唤:“高潜可在?”
一个青灰色的声音羽毛般飘落。
郎东垠嘴角勾笑,高潜呵高潜,白日里一身青灰,和宫墙融为一体,黑夜里一袭墨黑,和夜色合为一片。真潜啊!可是,怎么办,还是被他发现了!
“见过平垠王!”郎东垠其实很纳闷,为什么他一喊一下,高潜就出来了,他是不报什么希望他会乖乖听话的!
“鸽子上带了什么消息,都是来自谁?”他那时没上前,是因为知道有人会给答案。
“一个是萧大人,一个是,楚王!”
“你这是上哪?”郎东垠挑眉。
“回平垠王,属下不能不说,但会有所保留。”高潜垂着眼,恭敬而默然。
“高潜,本王发现你其实除了沉默之外,很讨人喜欢啊!”皇兄没白信你!郎东垠说着勾魂手却伸向了高潜,只是,只捉住一个衣角。
那家伙用得是兔子逃狼的速度。
原来只是嘴上沉默,脚上挺欢实的么。
沁芳苑内。
“娘娘,您好歹吃点东西再喝啊!”小草在一边劝着,苦口婆心,用尽浑身解数。
阮宁波只是翻眼看了一眼小草,又垂下,郎东昱还没有醒,她,除了喝酒,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远处,站着一行人,刚从沁芳苑的正殿出来,亭中那两主仆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