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得全凝望这个女子半晌,道:“交易什么?”
“高公公可以用我的命格做什么有利于你的事,但,必须保证我的项上人头。如何?”
“成交!”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个诡异的高公公便飘然而去。
他同意交易相当于承认了,他和大皇子的关系,对皇上的不忠,也许,他就是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那袖白雪阮宁波不禁眯起了眼,双拳收拢。
多枫树对面的亭子里,一个男人看着这一切,下定了决心。
阮宁波回到沁芳苑的时候,发现沁芳苑临湖的亭子里,点着蜡烛,燃着香炉,飘着美酒。
小草迎上来,替她收了挽纱,捶着肩膀,“娘娘,夜大人在亭子中等你!”说完,便踌躇一下,便退下。
阮宁波向那亭中看了一眼,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背影寂寥,背很宽阔,挺直,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宽厚的背,有着纵广天地的纵容,但是,她却始终不能再靠上去。
他们有最奇妙相遇的缘分,却没有相守的机遇。
对的时刻,遇到你,却也错过了你。
本来回到这沁芳苑,她肃整竖起的一身盔甲是该卸掉的,她的世界里该是对郎东昱的担心忧虑,可是,这个男人在这里,她,不能让他担心。
捏捏面皮,调整出轻松的表情,缓步过去。
夜天题听到她到来,也并不回头。
径自坐下,掣肘看对面那个男子,男子只是在冷肃的面容上,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单手斟满一盏酒,“敬你!”
端起,看夜天题一眼,拿在鼻端,不着痕迹的嗅了一下,酒的质地,沉色,有无渣滓,浑浊,异味,一切均在数秒之内完成。睫毛垂下,一饮而尽。
“没有蒙汗药,没有毒,尽管放心!”夜天题怎会放过阮宁波任何一丝小动作,她一直留着心怕他把她带走!不得不说,阮宁波防他防得正确。
阮宁波唔的噎了一下,这个男人,她那么不着痕迹的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今天皇太后的那些动作之后,她就觉得夜天题不会那么尊重她的意思了!
“放心什么?你敢!”
“自罚三杯,你让我在这亭子等了很久!”夜天题的目光在黑夜中有一种幽暗的神秘,阮宁波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个男子,属于黑夜。
一杯接一杯,男人与女人,月下成双,阮宁波在倒下那一刻,哝言软语:“夜天题,你使诈!”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在酒本身做文章。
看着石桌之上闭眸的那个女人,夜天题温柔的手抚上那柔柔的黑发,“对啊,是七日醉!”你想保护他,而我,想保护你。
世间的一切,唯情之一字,最没理由。
扛上阮宁波软绵绵的身子,纵身跳湖。阮宁波说得对,那个闸门的缺口,有一天会用上的,他们现在,很需要。
朝中的形势,他看得最清楚,在这十日之内,或者在祭祖那天,阮宁波会被当作祸国殃民的妖孽来处以极刑。
至今,他是没看出阮宁波哪一点是彼岸花命格的妖女了,但是这绝对是拥护大皇子郎若虚一派之人求之不得的借口,当年曾经让大皇子一党灰飞烟灭的恶咒,如今,会用在郎东昱头上。
让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人为的奇谋,还是天算的灾难!
特别是宫中发生了那几件大事之后,朝臣的心中所向已然转移,特别是裸画事件之后,宫妃又无故惨死,那几个宫妃的家族更是倒戈。
他们面对那骇人的画,只能对那些个妃子的不明不白的死,忍气吞声,皇太后一句,这样死,倒也显了一点贞烈的风范,本来是要处以极刑的,这下倒罢了,薄葬了吧!激起了无边的隐怒。
皇太后虽然极力压制着这诸多事件,其实就是为了不酿成更大的祸端,想若是连皇太后都乱了阵脚,那岂不是正对了那些人的胃口,以为,传言是真,彼岸花祸国,皇朝气数将近。
所以,皇太后选择了逼夜天题带阮宁波走,如果求安心,除掉阮宁波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现在的皇太后,已经不想再双手沾染血腥,有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于皇太后来说,人之将死,其心悲悯。
而最重要的是,当年先皇荣德帝既然不顾一切的保住了这孩子,那她,决计不会再伤害阮宁波。
“当真跳了吗?”皇太后掣肘在榻上,一脸的疲惫。
“回太后,当真跳了!奴婢亲眼看到了,假不了,奴婢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跳得好啊,跳得好啊!”皇太后喃喃念着,甩了甩手,“你去叫小福子来!”
那宫女点头,又摇头,转身出了大殿,不明白皇太后何来跳得好一说,就算盛传麦香伊人何种祸国,但是,厄,事情总觉得异常诡异。
半晌之后,一人进了大殿。
“奴才听候太后差遣!”
皇太后动了动身子,扬起手臂坐起来,“去,把沁芳苑湖底那闸门破洞给堵上吧!你记住,若有第三人知道,你的脑袋犹如先前的闸门。”
那人肩膀抖了一下,默然领命,出了大殿。
不多时,就又有一人进得大殿来,皇太后这次坐得端直,道:“你去了沁芳苑,见得小福子出来,处置了,带首级回来见本宫!”
那人冷冷然依然抵着头,“是,太后!”
死人永远不会说话。
“高公公,我让你照料的姑娘怎么样了?”似是随口散漫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