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东昱帅气的打了个响指,暗蓝色的衣摆旋转,轻盈而飘逸,直冲房梁,然后落下,到半空中时,将手中的绳子甩出,象一把飞刀,插入墙的心脏!
坐在位置上方看见,那两个小宫女,哪里还有踪影。
“她们两个呢?”
“走了!”
她们不走,他又如何能表现成这个样子!
低头,不再说话!阮宁波掀开桌子上的一个折子,竟是看到,那上面,是她的画像,线条零落,却意境充实,不能说不生动!桌子上放着的八个折子,有四个都是画着她的画像……
这个人……
阮宁波抬头,眼睛眨了几眨,刚才没看真切,现在看来,却见郎东昱是躺在半空中,对她微笑!
他的身下,荡悠悠的,是绳子!
男版小龙女?阮宁波有那么一刹那,突然想爆笑,但是她,忍住了!
“这个为什么?”
阮宁波拿起一个画有她画像的折子,问。
“劳逸结合啊!”
郎东昱回答得理所当然,把可能代表了的暧昧砸得灰飞烟灭!
一本,两本,三本……二十本,全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一个人头高的折子全是上书要求开战的。
都没有批阅,阮宁波有些责备的抬头:“皇上?”
却是听到了细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阮宁波极为诧异,这样,也能睡着了,这个皇帝。呵,她的脸上是浓浓的笑意,仿佛,仿佛加再多的水,也无法稀释。
不过,他睡着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纯真可爱的。
转过头来,不再管那个蜘蛛人一样的皇帝,阮宁波有她的原则,应人之邀,忠人之事,这山一样的奏折,她还得赶紧铲平了!
可是真拿到手里,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这个皇朝的政治经济状况,又怎能批阅得出来呢?
西辖之地大旱,请国库拨白银两赈灾。她如何知道这银两是否超出了国库的承受能力?无法批阅。
放下,拿起另一折子。
前任卢州巡抚槿允书,开元八年七月间,梁园受挫,退守定远。维时接任未久,尚可推诿。乃驻定一载,至九年六月,定远城陷,文武官绅殉难甚众。该督抚独弃城远遁,逃往寿州,势穷力绌,复依靠苗沛霖为声援,屡次上疏保荐,养痈贻患,绅民愤恨。后则杀徐立壮等以媚苗。寿城既破,则合博崇武以通苗,而借此脱身。苗沛霖攻陷池,杀戳甚惨,蚕食日广,槿允书不能殉节,反屡上疏力保苗逆之非叛,罪业大也……
军兴以来,督抚失守逃遁者皆获重谴,槿允书于定远、寿州两次失守,又酿成苗逆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应请旨即将槿允书革职拿问,议罪,以肃军纪而昭炯戒。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槿允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长篇大论的一个折子,是参人的,参人者是萧少岸。
这等奏折她更无法批阅,不知其人是谁,不知这事又是如何曲折!
合起折子,翻到下一个,弹劾萧少岸,阻止议和的疏……萧少岸,不是写刚才奏折的那个人吗?
指责槿允书任卢州巡抚时对曾参与地方镇压捻军、但后来又割据一方对抗金樽皇朝的苗沛霖处理不当、弃城而逃、谎报军情等数条罪状。
恭敬诚恳,说得入情入理,实际上却又字字如刀、义正辞严,仅一句“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同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
就堵住了朝廷的嘴。
萧少岸,这个人,阮宁波虽未亲见,但自这一奏折中其人,其才,其狠辣可见一斑!
参萧少岸这个人是槿草书,与槿允书是何关系?槿,这个姓氏让阮宁波突然之间想到了槿君末,她说过,她的父亲是大司马。
阮宁波仿佛忘了是要批阅奏章,看着这两个互相斗的两个折子,竟然生出无穷的探索,政治之事,很多时候,很有意思!
慢慢展开,于蜡烛的火苗之下,细细咀嚼而来……
臣谨案,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楚国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楚国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污,祖宗数百年之基业尽毁。
官员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楚国异服。
而此膝一屈不可复,国势渐衰不可复振!
昔日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臣于吴国,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今,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臣,义不与萧少岸等共戴天,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楚国使臣,责以无礼,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宁赴东海而死,不愿处小朝廷求活!
好凛然的气势,好流畅的文笔,槿草书,这个人,也不是弱弱之辈!
这奏章,身为皇上的郎东昱会怎么批阅?
吴国曾经要求金樽皇朝派遣质子去吴,而如今一方霸主楚国也对金樽皇朝开战,照这些奏章读来,此次,朝中呼声应多为议和,但可能的结果是丢疆土,变附庸!
政治,永远最难,取舍,权衡,经营一个国家,这是一个豪赌!
站起身来,阮宁波向郎东昱躺着的地方走去,想叫醒他,却在走近时惊讶的看见……
绳子上竟然搭了一块布,而布上是几个斗大的字,扰朕清梦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