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一看齐晟貌似很不想搭理她,说的话也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像挤牙膏似的。这才反应过来,她和齐晟本就是在世界的两极,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要不是自己“厚颜无耻”的捞着齐晟让他送自己来医务室,齐晟怎么会理她。
眼下自己还在这唠唠叨叨的......黎浅斜眼瞥了齐晟,见人家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那么滴认真,那么滴投入,仿佛把眼睛都要黏在书本上了......
黎浅在心里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黎浅,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低咒一声。
“你回去吧,班长,我自己在这能行。”黎浅下了逐客令。
“没事。”齐晟平静道,他正低头盯着一道数学题,皱眉深思,看样子是解不出来。
黎浅顺着他的目光瞧了几分钟,心算了一下,斜眉一挑,开口道:“这题不难,就是需要一点小技巧,你把分子与分母倒过来看看。”
齐晟一听,赶紧掏出纸笔,默默算了两三分钟,果然算了出来。一对答案,正确!
齐晟颇为惊奇,他抬头望向黎浅,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
黎浅自然知道以前自己的高中成绩有多烂。
慕琛考上了重点大学,她成绩差,又想离他近一点,就报了他大学隔壁的专科。尽管慕琛从未正眼瞧过她,但她还是不死心,厚着脸皮时不时的去他大学里面偷看他,整的天天跟个偷窥狂和跟踪狂似的。
家里穷,即使上了大学,给的钱也只够吃饭交学费的。她没钱,不够买新衣服穿,也不够买化妆品的。在大学里,哪个女孩子不是每天打扮的跟天仙似的。再说她长得已经够一般了,莫说慕琛不会看上她,就是自己往镜子面前一站,都觉得辣眼睛。于是,她学着去兼职,找家教,送外卖,做汉堡,拉面条......
好吧,都是生活所迫,黎浅幽幽的叹气。
也许是长大了,还是脑子突然开窍了,亦或许就跟你上初中拿起小学课本,上高中再拿起初中课本的感觉一样,上了“大学”的她再回头看看当初那些让她头疼不已的高中教材,竟莫名其妙慢慢的都能看懂了。
后来,她就开启了人生崭新的一页,开始去“祸害”下一辈的“小朋友”。什么小学生啊,初中生啊,高中生啊,她几乎是来者不拒,然后再狠狠的“辣手摧花”......
管他丫的是谁,先来一套五三再说。紧接着就是什么模拟,题海,炼狱考......几乎是怎么变态怎么来。
学生们恨她恨得牙痒痒,家长们反倒是会笑眯眯对她亲切的道一声“黎老师辛苦了”。
不得不说,这声“黎老师”喊得黎浅是虚荣心极度膨胀,心里涨的像是每天都要揣了个气球似的,随时都要飞出去了。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成为百花园里一位不辞辛苦的小园丁,祖国伟大教育事业中的一颗不起眼的螺丝帽。她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开了外挂,脑子突然好使了,直到她乐呵呵的去考四级英语......
惨象,无与伦比的惨象,比血溅监考台还惨。因为,全班就她一个人没过。更可气的是里面居然还有很多裸考的,她起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去图书馆准备了三天好不好,太欺负人了!
后来,她就谦虚了很多,再也没觉得自己有啥厉害,还是卑微的做好芸芸众生中的一颗小小的蜉蝣吧......
家教她还是坚持做了下去,毕竟没了兼职,她连给自己买份夜宵的钱都没有。不过,在与那些小、初、高中生的拉锯战、斗智斗勇过程中,她的小、初、高中知识也被他们锻炼的炉火纯青。以至于后来,基本上那些题只要摆在她面前,她喵几眼,也就差不多能知道个子丑寅卯了。
“呵呵,今天上数学课,啥都没听到,就听到老师说了这一句。这不应景么,特意拿来装逼的......”黎浅眨眨眼,歪着头憨笑几声,有种说不出的傻里傻气。
齐晟皱眉看了她几眼,仿佛是在确认她是否在说谎。
“今天不是还没上数学课么?”他疑惑的望着黎浅。
“哦?是么......”黎浅四处打量着医务室,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那就是昨天上的......”
“昨天数学老师请假了......”
黎浅接着打量,更加漫不经心了:“那应该是前天吧......”
“数学老师生了病,这一个星期都没来。”他顿了一下。
”而且,我上课听的认真,怎么从来没听到数学老师说过这句话呢。“
黎浅脑袋一炸,这小破孩,这小破孩,怎么这么讨厌呢!
她硬着头皮回看齐晟,见他眼里充满审视,这眼光......怎么这么熟悉呢?黎浅想了想,对了,当初她审犯人的时候也是这种眼光!
前世她成绩差,考的是专科,但是个警校专科。那年她毕业时,碰了狗屎运,说什么某个地方的什么警局需要好大批的“新鲜血液”急需灌输,就问有没有人自愿去的。很奇怪,这么好的差事竟没人愿意去,于是她自告奋勇的报了名。后来,她就被派去黑帮那里当了两年的卧底......等“活着”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慕琛发来的结婚请柬。
唉,她再次幽幽的叹气,上一辈子,跟慕琛,果真是缘浅极了。
她落寞,连带说话的语气都沾了点悲戚:“那许是做梦梦到了吧......”
黎浅低垂眉眼,黑漆漆的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直扇的齐晟有些心痒。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点热。
“咳咳”,齐晟轻咳一声,语气低沉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这么一说,黎浅确实有点渴了。慕琛带的饭太干了,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眼下她滴水未进,的确是口干舌燥。
她顺从的点了点头,齐晟见她这么文静,倒是颇为意外。他拿起水壶,将桌子上一次性水杯拆了,缓慢平稳的倒了两杯。
黎浅小口地啜着,见齐晟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这才奇怪的开口问道:“怎么是慕琛送的午饭,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这四个字使齐晟油然产生黎浅只需要他、不需要别人的错觉来,他的耳廓有些微微的红,小声道:“打饭时......不小心被......被别人撞了一下,汤洒了一地,需要处理。怕你饿了......就就让慕琛......”
而且,黎浅肯定更想让慕琛给她送午饭吧。想到这,齐晟眼眸一沉,起伏的心瞬息又平静了下去。
黎浅哪里会想到齐晟现在脑子里乱得跟团麻似的,她一心都扑在了齐晟那句“被人撞了一下”:“啊?被撞了?我看看,有没有事?”话一说完,伸手就要来扯齐晟的胳膊。
她没想太多,就是怕他被撞得哪里秃了皮。而且现在大夏天的,都穿的短袖,他哪里要是被嘣了菜汤、油星,犯了点红、留了点血啥的,且不说她自己会过意不去,就是班主任那一关......黎浅头疼,她隐约记得上一世,班主任几乎是把齐晟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没事,没事。”一看到黎浅要来扯他的褂子,齐晟大骇,吓得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脸红慌乱道:“黎同学不可,要是被慕琛看到了,你我有嘴都说不清了。”
黎浅望着落空的手,有些莫名其妙,她替他检查一下胳膊、脖子有没有烫伤啥的,他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脸红的。再说了,这跟慕琛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看到了。”冷冷的声音传来,像清冽的冰水,阴森的让人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