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若遥一行三人,在那客栈住了半月有余,期间经过细心调养,李羽的伤势也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一晚,吃罢晚饭,三人在房内围桌而坐,商量着下一步的行程。
李羽道:“师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张若遥思考了一番,说道:“照林姑娘的说法,似乎连当朝宰相都牵扯其中,此事愈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依我看,我仍想沿路询问询问,看看能否获得什么线索,以之前的信息来看,他们应是往北而行,你们意下如何?”
李羽答道:“好,我都听师哥的。”
张若遥看了看林清漪,显然是在等待她的看法。林清漪道:“若遥师兄说得固然不错,只是未免有点大海捞针。”
张若遥道:“我未尝不了解这点,清漪师妹有何打算?”
林清漪笑道:“唔,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是眼下我们唯一的能做的事了。不过…”
李羽和张若遥齐声道:“不过什么?”
林清漪道:“不过这几天我又想起了一些事,这些事与家父有关,也与当朝宰相有关。如今再次回想,这其中有些地方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张若遥疑问道:“哦?”
林清漪继续道:“家父自幼习武,生前身体一向强健,却突然病故,此前我也不曾多想,只道是人不天佑,当作一场意外而已。可是这段时间又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关于当朝宰相的一些言论,似乎与世人普遍看法大相径庭,当时我也不放在心上,可现在总觉得事有蹊跷。”
张若遥道:“林叔叔是如何说的?”
林清漪道:“其实家父平日从不与我谈论家国之事,只是时而醉酒之时偶有吐露,如说宰相纯粹是欺世盗名,窃国之贼一类的话语。”
张若遥不解,说道:“我先前曾听师父说,本朝开国初年,百业凋敝,因而开国皇帝行休养生息之策,六七十余年间渐渐繁荣昌盛起来。后只因当朝天子幼年即位,朝政一度为那阉宦外戚把持,闹得政治腐败不堪,民不聊生。直至当朝宰相发动政变,斩除奸佞,匡扶社稷,才有今日之中兴之象,因而我不知林叔叔何出此言?也许定是有某些缘由罢。”
林清漪思忖道:“这也正是我疑惑之处,另有奇怪之处在于,家父临终还曾有言,若日后我有所疑问,让我去找原来之管家李叔。当日悲痛之余我也不曾细想,如今回看此言,似乎家父生前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清漪师妹你接下来有何准备?”张若遥追问道。
林清漪站了起来,来回不停踱步,说道:“家父病丧之前,虽已将家宅变卖,但仍留有一处不大的宅子,以备不时之需,由那老管家李叔帮忙照看。如若我们往北而行,稍拐一拐便会经过宅子所在的城镇,所以我想先去李管家那一探究竟,你们看如此可好?”
“这样也好,两不耽搁,要不我们明日就动身?”张若遥道,又看了看李羽。
李羽道:“好,我还是一样,没意见,若遥师哥说了算。”
这一夜三人早早的睡了,一夜无事。次日清晨,三人早早打点完毕,又从客栈里买了些肉、水之类的物品,便上路了。
三人走走停停,顺便四处询问,可一路上也无甚收获,大约如此行了三五日,便来到那市镇。这市镇是去往京师所必经的咽喉之地,因而人声鼎沸,各种店铺林立,大街上往来商贾、说唱杂技艺人等络绎不绝。
李羽极少下山,即使下山也仅限于无为派山下的几所附近市镇,因而见到如此景象,兴奋道:“哇,原来还有如此繁华之地,师哥快来看,那边好不热闹。”李羽牵着张若遥的手,引着他向人群聚集之处而去,早已将其他诸事抛于九霄云外。
张若遥由不得自己,只得无奈道:“羽妹,你慢点。”
张若遥还道是什么,原来是一说书艺人,只见他站在戏台之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三人挤进人群,凑前细听,只听得那男子唱道:“…迷酒色,不上朝,离魅魍魉害人间。袁宰相,斩奸佞,匡社稷,不是天子胜天子。上古时,尧舜禹,行禅让,圣贤之制看今朝…”台下百姓听得津津乐道,“说得好!”,更不时有人带头大声喝彩。
三人听了一会,心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忙退出人群,张若遥道:“那人胆子也太大了吧,这种逆反之言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林清漪道:“虽说大都是些不识字的平民百姓,听个热闹而已。但奇怪的是就连官府似乎也放任不管。”林清漪说罢伸手指了指。
张若遥和李羽顺着林清漪的手势看过去,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正站在戏台旁驻足观看,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说话间那男子唱罢下台,李羽眼尖,说道:“快看那!”却见那说书男子正与一官兵交谈,那官兵看装扮似不是普通官兵。说书男子点头哈腰,满脸笑意的迅速从对方手里接过什么东西,便钻进一旁的巷子中去了。
“我们走,跟上那厮。”张若遥说道,迈步奔去,李羽和林清漪则依次赶了上来。
张若遥赶到那男子身前站定,那男子想从旁绕过,张若遥伸手一拦。
男子道:“这位后生,拦着我的路是要做甚,你我似乎并不相识。”
张若遥并不拐弯抹角,说道:“方才听你唱的不错,有些事想问问你。”
男子不停打量着张若遥,道:“哦?什么事?”
“你难道不知道那都是大逆不道之言,你就不怕官府抓你,人头落地?”张若遥明知故问,想引他话头。
男子果然上当,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在说你这小子懂什么,嘴里却道:“我的人头?这与你无关吧!休要多管闲事。”
张若遥笑道:“我今日却偏要管,那官兵给了什么东西于你?”
男子有点发急,骂道:“关你屁事!”说罢转身夺路而走,不料身后也被李羽和林清漪占住了去路。那男子见挡在面前的只是两个年轻女子,心里便有些不怎么怕,想要用蛮力冲开去。林清漪早已看出他的意图,抢先一步拔剑出鞘,下一秒剑刃就抵在男子咽喉处。
男子吓得腿软,不住求饶道:“求少侠女侠们剑下留情,我什么都说。”
林清漪这才收剑,问道:“那官兵给你什么了?”
男子道:“一袋银子。”说着便拿出了那袋银子来。
林清漪又道:“他无缘无故为何会给你银子?”
男子道:“因前几日那官府找到我,让我于今日上台表演,方才台上那些内容也都是依照他们所说的。”
张若遥走上前来道:“你难道不知这内容是忤逆当今圣上的吗?难道你不怕吗?”
男子苦笑道:“知道又如何,官家要我做得事,我哪敢不从,嘿嘿,嘿嘿。”
张若遥威胁道:“别耍滑,你还知道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一一说来,不然就别怪刀剑不长眼。”
男子道:“少侠,我对天发誓,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余一概不知。你若实在不信,我今日只能做你手下冤魂了。”
林清漪道:“看来他是真不知道,也别难为他了。”张若遥点点头,闪身一让,男子见状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