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疼……
叶如云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死。叶如媚一定还在等着他,自己还没看到她过得好不好,还未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平王妹夫,京城还有等着自己的父母、兄弟,他们也一定担心着自己的处境,也在等自己亲眼看看媚儿过得好不好。还有那个自己亏欠了很多的女孩,她一定也在等自己回去,所以他不能死,他得活着。
所有的意外发生的都像梦一样,苏枕为了赶路,错过了客栈,众人只好在路上扎营,原本以为平王会在进江南的路上发难,但是他们一路过来十分顺利,眼看着就要进入江南境界,苏枕不相信平王或是江南其他人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明目张胆的对他们下手,所以防备放松了许多,晚上为了御寒,众人喝了一些酒,正是这样的松懈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就在众人放松防备入睡之后,一伙山贼突袭了队伍,这些山贼看似毫无章法,其实手段阴狠毒辣,不仅要抢赈灾物资还大肆伤人。仗着熟悉地形,四处流窜,苏枕和叶如云反应过来后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扭转了劣势。就在要逮住对方头目时,却被对方看见被众人保护起来的李未芯。头目一看便知李未芯地位不凡,拼命挟持了李未芯,苏枕不敢轻举妄动,李未芯因为害怕不断求救。
叶如云原本想从身后截断头目的去路,头目却从李未芯的表情上察觉到叶如云的意图,将计就计刺透了叶如云肩膀,苏枕趁机将李未芯救下,却让头目找到机会逃跑了。李未芯因为着急去看叶如云伤势,没注意脚下有一个山贼没死,拽住她的腿将她拖下了山崖,叶如云当时就在旁边,去拽李未芯时却因为扯动了伤口,失力一起跌了下去。
叶如云和李未芯一起滚下了山崖,叶如云整个身体像是被碾过一样,疲惫又疼痛,尤其是肩上的伤口,因为头目刺他的长刀特殊,此刻早已皮开肉绽,伤口触目惊心,唯一庆幸的就是神智还算清醒。
叶如云看见李未芯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撑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探了她的鼻息,发现李未芯只是昏了过去,索性这个山崖不高,加上崖边有一棵大榕树,缓了两人下降的趋势,俩人也都算命大,性命无虞,但是山贼还在附近,叶如云不敢放松警惕,拖着李未芯找了一个藏身的山洞,等在山洞安顿好李未芯,叶如云早就已经痛的满头都是汗,伤口也隐隐变紫。
叶如云不想空等,在山洞附近找了一些草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沿路留下了一些记号,这些记号叶家军都能看懂,枭也能。叶如云知道,若是叶如媚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一定会让枭来找自己,而自己此刻能做的就是活着。
叶如云已经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浑浑噩噩过了一晚上,叶如云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后背也火辣辣的疼,他猜测可能是滚下来的时候蹭伤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处理了。李未芯一直没醒,叶如云不后悔救她,但是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管她。他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其余的时间,他只能为自己考虑。
平王府这边,叶如媚陪着钟连渡看了一晚公文,日出之时平王府收到了两份密信,一份来自钟一一份来自迎冬。叶如媚收到迎冬传来的信息便快速打开看了,里面只简短的写了一行字:二公子带伤失踪。
看过迎冬的信,叶如媚一颗心如坠冰窟,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但是她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样的心灵感应不要应验。
钟连渡那边也收到了钟一的消息,到底是在江南,平王府的人打探消息的速度要比枭快一些,钟一的消息比迎冬详细很多,基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钟连渡看过消息后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叶如媚。
叶如媚在看到信中那句:叶二公子为救一女子坠崖,女子极可能为京城大公主李未芯时,整个人气到发抖,根据李未芯平时的作风,叶如媚猜得到一定是她执意要跟着叶如云。如果之前叶如媚只是讨厌李未芯的嚣张跋扈,那么此刻叶如媚便恨不得她死。
平王府昨晚的动作也许能瞒过别人,但是对于早就处于平王阵营核心的百瑟和舒生来说,很快便感受到了异常,所以俩人一大早便来了平王府。众人聚在书房里,钟连渡简单的和俩人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双生子这么厉害的吗?那王妃你要不再去睡一觉,梦一下叶二公子的位置?”百瑟为了缓和气氛,说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不出意外的没人理他,甚至连舒生都给了他一记眼刀。
“王爷,不知可否借我一些人手。”叶如媚没有心情与百瑟计较,从钟一和迎冬传回来的消息上叶如媚知道在江南枭再厉害终究还是比不过平王府的势力,为了叶如云他不介意在钟连渡面前暴露枭的存在,即使这件事情之后枭在江南再没有立足之地,她在江南最后的底牌也许将会被连根拔起,她也必须要第一时间找到叶如云,只有叶如云活着,她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钟连渡看出她的意图,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借,也没有说不借。百瑟和舒生也很有眼色的没有说话,一时间书房里面安静下来。
叶如媚一晚没睡,没有了往日精致的妆容,衣服也是昨晚钟连渡随手帮她穿的,与往日的妩媚不同,此刻的她仍然美艳,但是眉眼中却难掩焦急,再不像以往那样从容。
“若王爷为难,我也不强求,只希望王爷可以允我出府,我要亲自去找我二哥。”叶如媚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在犹豫,钟连渡能帮她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叶如媚已经很感激了,江南局势多变,钟连渡不肯冒险叶如媚也可以理解,钟连渡不能帮她没关系,她还有自己。只是,叶如媚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钟连渡仍没说话,叶如媚没有耐心等他回复,起身便要往书房外走,却被钟连渡握住了手腕。
“王爷这是何意?”若说刚才叶如媚还可以理解钟连渡,此刻钟连渡拦下她的动作却是让叶如媚心里生出了一股怒火,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一些质问。
“我去。”钟连渡看着她倔强的目光,吐出两个字。
他的话不仅让叶如媚怔愣在原地,百瑟和舒生也都很是吃惊。吃惊过后同时皱紧了眉头。
“你……”叶如媚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
“我帮你去找叶如云。”钟连渡将她略凉的手收进袖间,替她整理了耳边些许凌乱的鬓发。低沉却坚定的开口。
那一瞬间,叶如媚眼中所有的倔强和怒意,皆化成了不堪一击的软弱和欣喜。即使不断告诉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但是独自强大和被人庇护,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王爷,我不同意,我和舒生去也不能让你去,京城赈灾队伍遭袭一事,必然瞒不住,不出两个时辰就能传到其他人耳中,这时候你若不在,必然引起纷乱。况且江南边城一带,地势复杂,谁也不能保证周围没有伏击,王爷此刻亲自过去,太过危险。”百瑟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他平常看似不务正业,但是负责着情报收集的工作,对周遭形式最是了解,因此知道此次钟连渡若是亲自去找人危险性极大。
“王爷,这次我赞成百瑟的说法。”一向和百瑟不对付的舒生也开口反对,俩人难得统一了阵线。
叶如媚虽然在和钟连渡合作之后参与了一些江南事务的管理,但是到底不像百瑟舒生知道的多,此刻百瑟和舒生提出反对,叶如媚明白钟连渡亲自去找人必然会牵扯到江南的利益核心,钟连渡能提出来帮他去找她已经很感激,并不想为他添麻烦,便仍想向他借一些人手,她可以自己去找。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钟连渡便先出了声。
“此事我已经决定,你们无需担忧,我出去后兵营暂由舒生代管,其余事务决策权听百瑟的,平王府所有事宜,由王妃作主。”钟连渡将一切安排好,也不管百瑟和舒生还想说什么,便起身带着叶如媚往外走,叶如媚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出去。
百瑟和舒生在俩人身后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