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峭挺拔的山脉蜿蜒深远,其间一座高峰陡然耸立,尤如一根擎天巨柱,直指苍穹。山间云雾弥漫,幽深难窥,又有无尽的幽谷深峡暗藏其中,更增神秘。
一条色彩斑澜的金钱豹敏捷的跃出草丛,轻盈的在山石上纵跳,向前山而去。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正饥肠辘辘的搜索着猎物,不时呲开满是尖牙的血口,滴落几丝晶莹的口涎。前山是猎人的地盘,危机四伏,但也同样是猎手们的圣地,因为猎人饲养的家畜毫无反抗之力,正是它们无往不利的作案现场!
突然,它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它仰首向上瞧去,鼻翼耸动之间,残暴的凶睛闪过按捺不住的欲望,这附近一定有生物活动,终于可以享受到一顿血肉盛宴。
它警惕的半伏下身体,重新隐入草中,借着山风吹卷长草而形成的波浪,小心翼翼的向着气味的来源潜去,对于它这样天生的猎杀高手,只需一击便可致敌而死,但前提是绝对不能为猎物所发现。对于几天没有进食的它来说,体内的热量已经开始消散,强健的肌体也似乎正在衰弱,所以这一击势在必得。
无声的潜行猛然停止,金钱豹那圆圆的瞳孔因极度兴奋而骤然收缩,它终于发现了远在百步之外的猎物,那是一个人。
金钱豹踌躇了一下,这座山上一直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但它总是谨慎的避开了与他们的接触,那些全无抵抗之力的青羊和山兔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此次不同,再没有血肉的滋补,它极有可能会被这片无情的山林所淘汰。对方可能是一名猎人,但它选择铤而走险。
它半匐着身子,再次隐入草丛,潜身跟踪伺机而动。蹊近那人十步距离时,金钱豹像弹簧一样弓起身子,背阔肌高高隆起,正当它不顾一切发动攻击时,尖利的风啸声响起,一抹绿芒闪现而至。
沙沙沙!身后一颗白桦树无风自动,摇下一地枯叶,走在前方的东方白转过身来,一只豹子被死死钉在树干上,四肢正无力的抽搐着,随着鲜血的流逝,它的眼神逐渐黯了下来。
“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片山上的规矩吗?”
东方白冷笑着伸手拔出那抹绿影,那是一把箭竹做的飞刀,刀尖深入树干三寸有余,随着东方的拔出,豹子身上爆出一团血花,将皮毛染得极为艳丽。
扛着百十斤重的豹尸,东方的身影在高树上的茂密枝叶间一闪而过,出了森林又如狸猫般纵身而下,落地无声。
穿过漆黑的峡谷便到了前山,那是东方居住的屋子所在。
前山是一块平原,在这高耸的六棱山上简直堪称神迹。之所以被叫做六棱是因为山体有六面,全是垂直陡峭的崖壁。整座山峰就像一个六棱柱般将整个山头孤立在山顶的空中,与世隔绝。
出了峡谷是一条仗宽小道,道路两旁种有桑、榆等树。时节渐入深秋,黄叶飘落,混入泥土中,脚步踏上去软绵绵的。透过树与树间的间隙,可见两边绿油油的麦田,仿佛大地上铺垫了一层绿色的地毯。泥泞的小路、枯黄的落叶以及碧绿的麦苗,清风拂面四野悄然,给人一种出落尘世的仙境之感。
麦田的尽头有一条潺流的溪水,上面布置些水车楼榭,迎着微风徐徐缓转。顺着引水的竹渠,溪水流向一座院子。
东方白沿着外围的篱笆,走到一个半掩着的柴门前,解开环扣推门进入。
院子分为南北两进。前边这个院落较小,中间是菜畦,红薯、辣椒……一众藤蔓穿插其间。右边两间屋舍,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左边搭了个牛棚,能容两三匹牛的大小,不过现在里边空荡荡的,一匹牛也没有。
牛棚边儿上是个鸡埘,正有四五只鸡栖在埘前的木架上,见有人进来,“咯咯咯”地叫了起来。鸡埘边儿上是茅厕。
东方“嘘嘘”地把鸡赶入埘内,继续向后院走。
后院宽敞清净,东方的卧室便在其间。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其内屋檐横飞,院中有一棵大榆树,刚到落叶的时节,虽地上已有黄叶,但枝叶尚还繁茂,给亭院中增添了一些荫意。
围绕院中的大榆树,依墙而建了好几间屋子。不但地方比前院大,而且房舍的建筑样式也与前院不同。
南边是单间,北边则是套房。
东面一套常规的建筑,是杉木、青石以及夯土混合建造的,保温隔热能力较好,一般用于冬天居住。北面一套全由箭竹编造,落地三尺,颇有一股飞阁凌空的味道。每到炎夏之际,引水流觞,则屋内清爽无比,是夏季避暑的好地方。两套皆是“一室一厅”的样式。西面则是三间仓库。
大概建造的时间比较长了,屋舍的墙壁、木门都有些陈旧,屋外檐口下铺陈的方砖也坑坑洼洼。南边单间的屋顶上还有杂草冒出。不过总体来说,尚且整洁干净。
榆树遮住了日头,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恰有一阵凉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飘飞旋舞。
水井在西边墙角,倚井搭起的油竹架上青色的葡萄藤垂落至半空,藤蔓间紫光点点,晶莹剔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就是父亲去世前留下的所有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