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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烂的臭味，煞人的鱼腥，令人作呕的黏液从哈努格斯身上分泌出来。他身材高瘦，头发杂乱、乌黑、浓密而又油腻。他的衣服烂的不成样子，袖子细长。斗篷下是无数个章鱼腿，走路时发出啪塔啪塔让人恶心的声音。
他一只触手拖着椅子，扭曲的笑容挂在他本就狰狞的脸上。眼睛如同凶猛的食人鱼，时刻期待着上钩的猎物。
“怎么，六族会议这种大事，居然不邀请我？”哈努格斯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夹杂着恶臭，硬是把美食的香气抑去。他把椅子撂到宴桌离门最近的一头，正对着秦元，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爱微尔咬着嘴唇，她真的想抬头正视敌人。她并不勇敢，她能听到家人和朋友在耳边尖叫的声音。她几乎快被哈努格斯的鱼腥味熏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希夏灵在心里呼唤着爱微尔的名字，她紧握着爱微尔颤抖的手，希望可以给予她鼓励。万华镜早就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就算是六族会议也不能掉以轻心，很久之前就有利用会议刺杀种族领导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闹翻过。
奇霞的脚尖轻踩了一下地面，黄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先在地上布下守护魔法，防止突如其来的魔法袭击。她把一只手放在爱微尔的肩膀上，冷静地看着哈努格斯。
“哟，小哈，什么时候当上海王了？”劳伦迪乌斯对哈努格斯并没有表示一点尊重，语气似乎是对待他的宠物。
“这不都得感谢你吗？”哈努格斯阴阳怪气地说。两人并不相互待见，只不过被一条利益的细线松松地捆绑在一起。
“你说什么傻话呢，哈努格斯，我们的杂鱼朋友不是好好地坐在那里吗。”劳伦迪乌斯把不屑的眼光抛向爱微尔，幸灾乐祸地等待着矛盾的激化。
哈努格斯忽然注意到，人鱼的位置上居然坐着一个女孩，他恶鱼般的眼睛立刻透露出杀气。
“哟，哈努格斯，我们正谈到你呢，你的地位似乎并没有被这里的朋友认可呢。”劳伦迪乌斯火上浇油，很明显，他不想让这次的六族会议圆满结束。
“诸位，”哈努格斯的声音粘稠而又难听，像是从沼泽里爬出来的虫子，“想必已经见识到我庞大的实力吧。历史上有很多种族不也是被强者淘汰了吗？没有必要拘泥于弱小的他们，这个世界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的！”
“别开玩笑了！”伊圣晴再一次语出惊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心里窝了一团火，“就是你吧，摧毁人鱼族的混蛋！”
哈努格斯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下来：“小子，你要注意说话的对象！人鱼族之所以被淘汰，就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弱小的人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和平吗？”
“我同意你的观点，小哈。”劳伦迪乌斯不让地说。龙族在这场战争中没少为海妖撑腰，这也是为什么海妖之王表面上一直对他唯唯诺诺的原因。
“弱者的确不配生存。不过，你也稍微注意一下场合，哈努格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明白我们强者的心理。”
“当然，劳伦迪乌斯殿下。”哈努格斯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于劳伦迪乌斯他已经一忍再忍。
“所以，你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哈努格斯？”秦元的脸色依旧如故，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到他的情感。这让伊圣晴很不解，敌人都已经来到家门口挑衅了，作为皇帝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希夏灵暗中佩服秦元，能在敌人的压迫下从容不迫地应对，他要么已经无知到什么叫做恐惧，要么早就预料到或者是有着真正心境的王者。无论哪一个，要是换作她，可能就会不知所措了。
莫莺语抿了口高脚杯里红酒，露出得意的笑容。
泰穆罗也没有想到，海妖一族居然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不过看样子，哈努格斯就是在那诅咒的歌声中，被簇拥起来的王。他和他的人民一直想要保持中立，但深陷政治的他知道，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永远的利益。
“今天的朋友将会成为明天的敌人。”这句话是十二年前大魔法师临走前告诉他的，他相信着而且见识到过。泰穆罗再次把手按在剑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他的人民失望。
“我来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我们海妖作为新的六大族，将取代人鱼族海上的地位。”哈努格斯深渊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痴心妄想！”伊圣晴很想给他一拳，无缘无故侵略他人的土地，屠杀他人的子民，居然还妄想称霸海上。这样的暴君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拥立起来？
虽然他不谙世事，但海妖的故事他还是多少还是在书里读到过。雄性的海妖在暗礁和暗海中隐藏，在恶劣的海上天气里袭击船只。猎捕人肉，吃剩后喂给凶猛的海洋生物；抢夺财宝，把没用的人和物沉浸大海。
雌性的海妖伏在孤岛上，用歌声诱惑意志不坚定的船员水手，把他们骗到孤岛，然后残酷的吞噬他们。这样的种族和魔族有什么区别？他不明白，为什么人鱼族要和他们签订和约，一口气完全打败他们不就好了？
“你，从刚才开始就叽叽喳喳的没完，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哈努格斯衣袖飞扬，带着吸盘的触手飞速地缠住了他的脖子。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伊圣晴感觉呼吸不上气来。
“够了！”秦元的瞳孔忽然变成金黄色，哈努格斯的触手上燃起了火焰。
哈努格斯急忙收了回来，将火焰熄灭。一股腐烂的烧焦味马上溢满整个会议厅。
“是啊，小哈，注意场合，不然会被赶出去的。”劳伦迪乌斯冷笑一声，他根本就不关心哈努格斯的死活。
奇霞反应慢了一步，她只是布下魔法防御的结界，却疏忽对方肉体上的进攻。
王涣感觉自己很窝囊，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帮上多大的忙。他不像伊圣晴，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了。想必其他的代表也都是因为这样，才一直没有说话吧。人鱼族的没落，海妖族的崛起，绝对会引起各方对利益进行重新思考。
“那投票吧。”伊圣晴冷冷地说道。
伊圣晴在之前也稍微从奇霞那边了解到六族会议的一些事情，当有分歧无法解决的时候，大多是采用投票的方式。规则很简单，少数服从多数。
“关于海妖一族是否可以独立这件事情，进行投票。”伊圣晴心里也没多大的底，不过他是在咽不下这口气，“赞成海妖成为第六族的请举手。”
就连奇霞也有些小小的吃惊。
哈努格斯把一只触手伸了出来。
劳伦迪乌斯打了个哈欠也把手伸了出来。
最让伊圣晴吃惊的是奥古斯特，兽族的部落大长老，居然也赞同海妖成为独立的一族。
莫莺语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举起了手。
“喂，莫莺语！”王涣的表情有生气也有失望，“你这是与我们为敌吗？”
“说什么傻话。”莫莺语用纤细的手搅拌红酒里的倒影。
“看样子你没有希望了呢。”哈努格斯似乎早就胜券在握，他朝着伊圣晴哈了一口恶气。
“那，支持人鱼族的请举手。”
爱微尔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
希夏灵举起左手。
毫无疑问的，王涣也举手赞成。
泰穆罗回应伊圣晴求助的眼神：“对不起孩子，我保持中立，弃权。”
哈努格斯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冬堡和矮人族向来都是中立处世。
索拉尔咬了一口葡萄，然后环视一下周围：“哦对对，投票吗，那算我一个。”
“什么？！”哈努格斯想把老头撕成碎片，只是他的触手还在隐隐作痛。
冬堡是中立的魔法学院，一般对于世界级魔法事务的处理，进行意见的提供，并不会主动参与到种族的战争之中。冬堡很强，但还没有强到能和一个种族对抗的地步。索拉尔虽不是校长，但他的地位和话语权绝对不比在坐的任何人低。就在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一半是冬堡出身的人，或者即将成为冬堡学徒的人。
“你会后悔的，老头。”哈努格斯威胁他说，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只是拉平了而已。
“哟，平票了。”劳伦迪乌斯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事实上如果真的平票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胜利。当票数相同的时候，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默认的顺其自然，所有其他与问题无关的种族不得干预。
“我支持人鱼族。”秦元金黄色的瞳孔变成了原来的颜色，他平静地道。没有感情，但一语惊人。
“啊啦，皇帝陛下。”面对秦元的支持，莫莺语瞬间改变了风向，“既然如此，那我们女巫就保持中立吧。”
“再好不过。”秦元都懒得看莫莺语的脸。
“可是……”王涣有些顾忌，秦元能支持他们是极好的。
就秦元的这句话，无异于是发动战争。
“哼，看样子我在这里，真不受欢迎啊。”哈努格斯恶狠狠地看了人皇一眼，他把椅子砸碎，愤恨地离开了。
“哟，这次会议开的不怎么样，改天再聚吧。”劳伦迪乌斯抽身，哼着小曲悠闲地走了出去。
“降灵术的时间快到了，抱歉，我们先回去了。”奥古斯特也紧跟着起身离去。
等到三人都离开后，沉默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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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个家伙，别随随便便进来啊。还有，这到底怎么回事？”忽然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一个黑甲少年飞速地滑了进来，紧跟着一个双手被困绑起来的人族男孩。
“嘿，万华镜，我在外面逮到一个可疑的家伙。”艾斯德的双手被捆在后面，他的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把脸扭向了一边。
到底谁把谁逮回来了。万华镜实在不敢认他。
“那边的那位，他是我们的人，请你放开他好吗？”希夏灵想为其解围。
天凌云没有理会希夏灵的要求，他环视着会议厅里的人。万华镜在希夏灵的示意下带着吵吵的艾斯德离开了大厅。
这个就是诺夫娜中意的少年吗？莫莺语侧脸看了那少年一眼，她只是从诺夫娜口里听说过，但还未曾谋面。
发现龙族的位置是空的，他看上去好像很失落。
随后一个穿着金色钢甲的中年骑士跑了进来。
“天凌云，你在这里啊？我听到消息马上就赶来了。”
“你来迟了一步，马卡耶夫。”天凌云阔步离开会议室。
“对不起，皇帝陛下，因为我的疏忽而……”马卡耶夫单膝而跪，向秦元请罪。
“没事了现在。”秦元一挥大手，“你下去吧。”
伊圣晴倒是松了口气，他不知原因地在六族会议上活跃了一场。索拉尔满意地舔了舔双唇，用酒冲尽嘴里的食物，最后还不忘给伊圣晴竖个大拇指。奇霞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调皮的老顽童，从一开始，这个冬堡老头就为伊圣晴下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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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尔满意地微笑着，把他的魔杖竖在一旁，伸开双臂拥抱了一下伊圣晴。索拉尔拍了拍他的背，一团细微的绿光球钻进了伊圣晴的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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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无声魔法，才是真正的勇气术。
“你个笨蛋！”走廊里传来了万华镜训斥艾斯德的声音，两人渐行渐远。
莫莺语把手伸到一旁，一顶紫色的高脚巫师帽飞到手中。她把巫师帽戴在头上，另一只手轻抚在柳心的胳膊上。柳心把莫莺语的魔杖抱在怀里，她最后看了一眼刚在活跃在会议上的伊圣晴。
“必达洛。”她嘴角微扬，打了一个响指，两人凭空消失。
“她说什么？”伊圣晴怀疑他听错了。
“精灵语，再见的意思。”希夏灵在奇霞之前解答了伊圣晴的疑惑。
“你们先享用一下食物，之后希夏灵公主，爱微尔公主，奇霞女王，还有索拉尔教授，王涣，伊圣晴，你们到花园里来找我。”
伊圣晴不记得他有介绍过自己。
皇袍一甩，秦元消失在会议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