轶语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有什么不开心,不顺遂,你可以跟她说,但永远别想着能在她那得到暖心的安慰。
偶尔互相比惨是能陶冶情操,但自己的痛苦并不适宜总挂在嘴边。
没人愿意一直活在一个无时不刻都需要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别人柔弱的神经,时刻需要准备安慰对方的环境。
轶语在这种对方是真的感到难受而讲述一些不如意的事时,她除了沉默什么都不会。
在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她不近人情,过于冷淡,根本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而轶语也在想,他都那么不开心了,自己是不是应该闭嘴,或许对方更需要安静,可是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太冷漠了?
可是要说什么呢?对方会觉得她吵吧?
不说话对方会不会觉得我不关心他啊?可是好像确实不太关心,但也不能一点都不表现关心啊!
如果不回应的话,对方会不会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啊!
所谓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想开点“、“不要太在乎“,这些安慰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吧?这些分明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所以在面对邓涛在说他家的事时,轶语十分痛苦。她的痛苦不是因为邓涛的遭遇,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表现出自己其实不是那么的不关心,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冷漠。
那天他们在原本是在讨论想去哪一所高中,这自然而然的就会讲到邓涛哥哥邓哲所在的高中。就调侃邓涛,说他是不是要跟随他哥哥的脚步,如果当初他哥去了市一中他是没希望了,但是现在这所他还是可以努力努力的!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开个玩笑无可厚非,也没什么。
邓涛:“我哥,退学了·······“
白艺她们觉得很震惊,但是并没有很快的发表言论。只有轶语,说话不经过脑子还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啧,你哥真行!他不怕被你爸揍吗?“
邓涛:“他就是跟我爸走的。“
轶语在说到“你爸“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说错话了,但当时已经刹不住了。这才快速的又说了声:“对不起啊······“声音很轻,充满了歉意。
在大概半年前,邓涛得知父母离婚。可以说是毫无征兆的,就突然被告知。
邓涛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说是其实他们早就离婚了,只是现在才告诉他们。邓涛在知道父母离婚之后就已经联系不上他父亲了。
有段时间他的心情是真的很低落。轶语对这种消极情绪极为敏感,而且她还面对这种消极情绪一般都会选择逃避。一般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是远离情绪源的。
可是这次她可能是脑子抽筋了,才会主动去靠近。
那段时间,用白艺的话来说就是“轶语一点都不轶语“。虽然她依旧不会安慰人,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还是会发现差别。
以前的轶语是从不会主动去找邓涛聊天的,但那段时间很多人就会发现邓涛安静了很多,而轶语总会在他一个人出神的时候到他身旁坐着,假装看书或写练习,然后用她拙劣的语言表达讲一些不着天际的话。她会很认真的听他说话,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挥拳头或用嘲笑的语气打断讲话。
这一次轶语属于一不小心就戳了别人痛处。这种内疚感让她没办法思考,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讨厌这种感觉。
周围似乎突然都安静了,听不到了四周喧闹的声音,轶语感觉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邓涛突然笑了,这笑不是他平时的那种爽朗的笑,而是一种近于自嘲的笑。
“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哥一直都有和他联系·····”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轶语觉得邓涛还挺可怜的,父母离婚他最后一个知道也就算了,而经他哥这事,显然就给了他一种自己就是被抛弃被嫌弃的感觉。
所有人又归于沉默,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深怕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额,那什么,”最后还是轶语打破沉默,“可能是你还小,他们不想让你承受太多?”轶语没有抬眼看任何人,但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瞪她。
轶语心虚把头埋得更低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在乎那么多的啊·····很多时候你会把一个人看得很重,他或许真的对你很重要,或许其实他就是可有可无的。”
“你的人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而对方的人生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
“在你认为你们是不可或缺时,或许对方就只觉得你是个可有可无的,甚至是个累赘,”轶语不自觉的把话题跑偏。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想到轶云。
想到轶云的突然不联系,可能是嫌她烦吧。
“其实只要不那么的较真,这些都无所谓了!就算对方不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并不妨碍你对他的定义啊!一开始把他当做重要的人,一定是那时他对于你对意义,并不关乎以后会怎样,就算最后形同陌路,再想到这个人,依旧可以记得他的好。“轶语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说话了,完全沉迷语自己不可自拔,“就算突然不联系,也是不会影响之前的回忆的。“
“······“
“喂!“白艺在轶语眼前晃手,“你醒醒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轶语笑了,装作好像刚清醒的样子说:“啊?我说什么了?“
邓涛叹了一口气,状似恍然大悟的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我哥的零花钱总那么多了!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