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不过是我父汗的一个卫队长,岂能配得上我!”云华一贯目中无人的口气。
看来,她并不知道长天是她哥哥,如此,更好办了。鹰故意将搂着云华的手紧了紧。
闪着暧昧的眼近在咫尺,云华终于扯着喉咙嚷开了,“来人啊……来人啊……”
门外值守的两个侍卫忙推开门看:未来的驸马正亲热地搂着公主,完全是一副求欢的势子。他们不禁相视一笑,没说一句话,便带上门出去了。其中一个侍卫临走时甚至还给了鹰一个鼓励的眼神。
“喂……喂……”眼见自己的侍婢临危而逃,侍卫此时又倒戈,云华绝望起来。
“没人会来帮你了。”鹰说这话,不紧不慢,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不用你操心,你也休想打我的主意。一会儿我去与父汗说,婚事作罢,本公主不嫁了!”
“你以为,婚姻是儿戏,说罢便罢了?”鹰手一松,云华立刻跌坐到椅子上。
“你父亲将你的婚事大肆宣扬,邻邦来道贺的人都已到了回纥境内,用不了几日就能抵达牙帐,这个时候,你说不嫁了,你父汗还会依你吗?怕是由不得你吧。”
失神地望着回复冷竣的鹰,云华喃喃道:“不会的……父汗很疼我……”
“你这是自己骗自己。”鹰有些残忍地打破她的幻想,“你只是脾气坏,脑子却没有不好使。你很明白,现在是嫁也得嫁,不嫁,葛勤绑也要绑着你嫁的。”
对,她明白,她都明白!可是,一切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按原来的计划,她与鹰成亲,鹰便会带她去大唐见他无所不能却神秘无比的师父了,然后,她就光明正大的在大唐游山玩水,等她玩腻了,把鹰休掉,还给锦娘,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为什么现在,鹰会对她有兴趣了呢?在云华的设想里,这桩婚事是为出口气,更为了能去大唐,完全没有想到过“男欢女爱”这一项。她把事情预料得太完美,而现实却大大偏离了预计的轨道。
云华虽任性,身世却也有可怜之处。
自鹰被长天下毒暗算,又碰巧为叶护所救,重回大唐之后,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来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结果令他震惊。
与他一同浴血创下天鹰帮的少年侠客长天,竟是回纥可汗葛勤十几年前失踪的长子。
更令人震惊的是,长天和云华乃一母所出,而太子叶护则是葛勤后娶的小妾所生,葛勤当时偏宠叶护的母亲,所以废长立幼,选了叶护做太子。云华出生时,她的娘亲早已失宠,所以,一直长到半岁,葛勤都没给她取名,而当时年龄也才四岁多的叶护却十分疼惜这个妹妹,云华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云华的母亲在生了她还不到一年时,忽然暴病而亡,又过了一年,回纥的大王子……年仅七岁的咔达就离奇失踪。
云华虽然说起来贵为回纥可汗唯一的公主,然而,从小缺乏母亲的爱和管教,再加上有一个完全忽略她的父亲,和一个宠她宠上天的太子哥哥,在极度的自卑与溺爱下渐渐长大的她,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鹰背手立于窗前,早晨初升太阳的光辉透过窗户洒在他冷硬的脸上,光面和阴影使他面庞的轮廓更加富有立体感。
长天,你处心积虑,就为谋这可汗之位么?
不论云华现在如何后悔,这桩婚事都在回纥人民欢欣鼓舞的热烈中积极筹备着,同一时刻,在大唐相同的热烈中,回纥的叶护太子满载着唐肃宗李亨的殷切期望,踏上了回国之路。
在漫天的丝竹管弦,轻歌曼舞,美酒佳肴中,谁也没有闲暇去注意,一向在李亨身边充当谋臣角色的吴子豪,为什么会缺席叶护的欢送宴会……
送走叶护,李亨连日的愁眉惨目完全消失不见踪影,只见他满身酒气,由鱼朝恩掺着,深一脚,浅一脚飘忽忽回了卧房。
“鱼卿家,你说,朕这一次是不是干了件有利朝廷的漂亮时儿!”李亨醉意明显,嘴里含混不清道。
“皇上英明!这次与回纥太子结亲,向他借勇士十五万,助我大唐平乱。用不了多久,安碌山和史思明这两个叛贼便会束手就擒!”鱼朝恩点然房里所有的灯笼,细声细气尽捡好听的说,而对于李亨和叶护签定的不平等条约却只字不提。条约中明文约定:回纥借兵十五万,助大唐剿灭叛军。打了胜仗,初步平乱后,“土地、士庶归唐,金吊、女子皆归回纥。”以此,作为他们出兵相助的报酬。
“哈哈……”李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听了鱼朝恩的马屁,更得意了,“这回,叫咱们大唐的子民都看看,他们的皇上是个明君……”
“报……”门外有士兵的铠甲叮叮咚咚相互撞击的声响,接着,一个喘着粗气的洪亮声音传过来:“禀皇上,前方发来战报!”
李亨打了个酒嗝,朦胧的醉眼看着门上士兵的影子,道:“你……说吧。”
“捷报!郭子仪、李光弼二位将军在博陵大胜史思明,现正往嘉山进发!”
“哦?郭将军又打了胜仗!”李亨的眼中不知是喜是忧,他的这个表情当然没有逃过鱼朝恩的眼睛。只听李亨懒懒说道:“好,好啊。有赏,统统有赏。鱼卿家,你带他下去领赏吧……”
“是!”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报捷的士兵忙跪下谢恩。
“你跟我来吧。”鱼朝恩翘着兰花指,女里女气地指了指士兵,他马上尾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