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顿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头昏。但很快，他使用的药物起了作用，他顽强地挺了过去。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脚下软绵绵的毫无力量，摇摇欲坠。
“大人，您怎么了！”身材高大的欧文像黑熊搏兔似的跳过来扶住对方，脸上充满了震惊的表情。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简无可奈何地说，作为魔法师，她早就感觉到一股奇异诅咒的力量盘旋在莱顿的身上，但是这种力量巨大到难以想像，她甚至连分析这种诅咒的勇气都没有。
法力等级超过了七级，在公国除了少数几个魔法师学院的资深老师外，已经没人能再比得上她。可是现在，她的祝福术和神圣治愈术却对莱顿的状况束手无策。
实际上，通过与雕像的交流，莱顿已经知道这种后果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丝毫也不畏惧。
在他了解了艾瑞卡与神界方面的争战本末后，他只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帮助他的姨妈简达到法力九级的水平并学会这一人类最高魔法师级别能够施放的所有魔法。
看得出，艾瑞卡对于这项使命还是很乐意效劳的，这不光因为她对莱顿的那份加杂着怀疑的感激，更是因为她是个堕天使，曾经的天使不可能对光明力量一无所知，相反，他们曾拥有最强大的光明魔法，被称作“神的护翼”。
天使是没有肉体的灵体，堕天使有肉身，但不完备，况且由于堕落后灵魂力量大打折扣，一般并不是同等级天使的对手。
但是，经过数千年的修炼，艾瑞卡却已经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肉体，感受得到喜怒等最基本的感情，拥有强悍的灵魂，所以才能被称做“六翼黑暗王”。黑暗王独特的“拔除”技能不但对天使有效，甚至对光明类几乎所有的力量有效，他们能通过这项技能转化附从的魔物，甚至吸收少量的光明力量为己用，这也在神、魔两界的其他种群中绝无仅有。
“亲爱的姨妈。”莱顿在一张厚背的木椅子上喘息甫定后，抬起苍白的脸看着简，“你的法力最近总是停滞不前吧？是不是冥想时会感觉心悸？”
简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欧文看着她，他不甚了解魔法师的事情，但自从在托里尔萨村之战后，他开始关注起魔法师的队伍来。凭着敏锐的直觉，他坚信在不远的将来，魔法师一定能够成为战术层面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有个提议，姨妈。”莱顿言简意赅，暴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你跟我一块儿去摩堪维那亚帝国，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这是交换条件吗？”简想了想，微笑起来，“小坏蛋你怎么也打起姨妈的主意来了？”
“不，我是真心地为你考虑。”莱顿艰难地笑了笑说，“你的修炼已经达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最可怕的事就是法力长期停滞，而最难的，就是在原先基础上的突破。姨妈，我虽然需要你的帮助，但绝不会把这个问题当做是交换条件，因为我们之间的联系早已超出了骨肉亲情，只要一想到在学院里你给我带来的希望与安慰，我就会掉眼泪。”
“哦亲爱的，真对不起。”简有点惊讶，更多的是微微自责与难过，她把对方用力揽抱在怀里，不断吻着他的头发与额头，“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希望你什么事都没有，哪怕我会因此而失去施法的能力也没关系。”
莱顿擦了擦眼睛，强笑起来，“姨妈，从那次你不顾计后果地和班高院长吵架并因此而丢下工作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老霍夫曼让你受的委曲，我会加倍报答他的……”
“不，莱顿！亲爱的！不要！”简脱口叫道，随即见到对方吃惊的面容，脸上微微一红，放缓了口气，“不要，不要这样做，莱顿，你现在还惹不起他，但即使你能够正面挑战他的权威，我也不准你这样做。他是个好人，孩子，你不了解，那次完全是我自己的责任。现在我在他那儿工作得很好，你也不希望我会被他再次解职吧？”
“我可以给你一份月薪500枚金币的工作。”
“好了，莱顿！”简定定地望着对方，忽然察觉到他的语气是那么坚定和咄咄逼人，不由得心中一软，“别再提起这事儿了，我答应你，陪你去帝国，但以后再也别提这事儿……好吗？”
有点不知所措的莱顿突然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感到无比羞愧：简可是把自己当做亲人的，怎么可以对她讲出这种充满商人口吻该死的话来？
莱顿在为自己行为内疚时，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简根本不是因为这个而光火，其实她是在彷徨，不知道是否应该向对方吐露出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
相反，倒是在旁边察言观色的欧文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他笑了笑，便借口去叫杯咖啡而离开了房间。
他不会过问莱顿与简师生关系方面的事，他只是觉得意外：在公国上层，七老八十、骨瘦如柴、衣着华贵、举止倨傲的魔法师有不少，但既年轻又美貌的女魔法师，还是这么一个健康朴素的女子，实在是很罕见。
她的魔力之澎湃，竟能激起欧文本能的对抗反应。
这种反应的出现，除了鏊战大敌外，曾经唯一被激起的就是在那个叫艾雅的女骑士身上……
她，比简更加美丽而高贵，而且她是个骑士，气质出众，武技不凡。她简直天生就是勾起欧文这样子的男性征服欲望的女人。
欧文心底里不敢多想，他赶紧转开这种不洁的思绪，而转而想起对自己痴情一片的妻子艾达。
他抚摸了一下悬挂在腰剑的长剑，这把剑是当初奥切尔斯特公爵为鹰勋骑士授衔时亲自颁发的，来自对马菲力地区作战的战利品，一柄帝国爵士曾用过的合金剑。
后来，从努帕斯匆忙逃亡的母女俩，也只带出了这柄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武器。斐雯死死抱着这柄和她身材极不相称的剑只的景像，又一次出现在欧文的脑海里。
他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大踏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莱顿，你是怎么会弄到这么多钱的？刚刚你随口说出的那个数字，是不是确实能够兑现呢。”房间里，恢复了常态的简笑着开玩笑道。
她的说话对象现在只能躺在小床上了。这张床已经很小，但里面靠墙的一半还搭了根简陋的长木条，木条上下两层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而且并非很整齐的那种。
伯德旅馆的吉丝莉小姐对10号房间的卫生一直以来都没有很满意过，但当听说莱顿偶尔抱怨过房间收拾得过于整齐，以至于他记不起书籍放置的位置而必须大动干戈去搜寻之后，就再也没有工作人员在房间里做除尘和清洁以外的事情了。
“亲爱的姨妈，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莱顿便把当初与达尔洛斯的魔鬼沙迦斗争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不过对简的汇报重点是来自于肯德斯堡魔法师学院的奥洛穆兹大人及他的工程魔法师小队。
简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出详细的问题。
不过莱顿看的出她并没有因为那些人的魔法水平而感觉惊讶。
事实上，简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奥洛穆兹的身份，她忍不住就想大笑，不为别的，只为有眼无珠的莱顿以及那个在暗中帮忙还特意不告诉自己结果的老家伙班高先生。
想到他，简的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甜蜜。
“我在科尔森林达尔洛斯盗匪团的老巢里翻捡出很多值钱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不少金币。”莱顿淡淡说道，“沙迦团伙是萨米沃尔公爵苦心培养起来的，不过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分歧还不小，沙迦的老巢里，有他自己和那些直系手下们埋藏的黄金，多半是标准金锭，看起来一旦与北方第三军团翻脸，他们也能很快易地再组织起规模相当的盗匪团伙。只可惜这个秘密被我发现了。”
“达尔洛斯盗匪团在公国横行十多年，的确应该存货丰富。”简笑了笑，“你怎么找到这个秘密的呢？”
“也没特意去找。”莱顿回答，“欧文骑士砍下了沙迦的脑袋，之后就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自以为是者自己画的藏宝图，哈哈，他恐怕是没想到会在与一支小小的佣兵团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吧！”
“的确如此。不过莱顿你也要小心，任何时候都别大意轻敌。”简点点头，趁势说教起来。
“知道了，姨妈。”莱顿延续着话题，“因为有了这笔资金，我决定去往帝国做几笔贸易，这将能带来丰厚的收入。”
简很不解地踱了几步，便在床沿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莱顿，我的宝贝，知道吗，当初你的那个‘转运泉’计划，真的是让我很震惊呢！不过最终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像了。说老实话，我的月薪是100枚金币，这在大陆来说，都已经达到了令常人难以想像的高度，知道吗，我甚至考虑在明年买一匹血统纯正的小马送给我的女儿。”
莱顿微微一笑。
简的女儿名叫琳达，活泼可爱，天性倔强好动。她没有跟随母亲学习魔法，却非常喜欢武技。这让简很烦恼。
简最不爱看打打杀杀，这也与她厌恶战争，恐惧战争给她带来的诸多伤害有关，因此，琳达学武的事情她从不赞成。不过，因为她太疼孩子了，所以也没忍心反对过。
原本，琳达对莱顿的印象很不好，甚至有些鄙夷。
但后来的相处，小姑娘发现了对方的博学多才，她开始痴迷于听故事，或者提许多古怪的问题。再往后她就变得非常缠人，对莱顿给她提出的学习要求也竟然百依百顺，这让简在喜欢之余，多少有些不安。
莱顿在心里暗暗一算，公国里一匹成年骑乘马非得400金币以上才能买到，如果是军用的，价格要达到550枚以上，普通人根本无法考虑。
血统纯正的良种马，在公国简直就是天价了，即使是匹未成年的马驹，也至少需要1000枚金币左右。
谁叫公国里，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几个专门饲养马匹的牧场呢？
“但这根本没法跟你相比，莱顿。”简正色道，“你是把奇怪的想法变成现实最成功的人之一，不光是转运泉，还有萨丁堡图册甚至剿匪的工作。我收到你的信时，我真不相信那是真的，你居然能够把千人以上的魔鬼沙迦盗匪团一举毁灭，而且自身还没有大量伤亡，如果你率领的是支正规部队，我都不敢去想了。”
“也许这只是偶然的碰巧……”
“不要胡说，那是智慧的结晶，莱顿。我很高兴看到你成长起来。但是，现在你的钱已经够多了，为什么非要去帝国不可呢，难道你不明白他们是我们的死敌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姨妈。”莱顿微微一笑，他气力恢复了稍许，从床上坐起来，“我和你想得不一样，商业行为不应该有国界的限制。的确，我们和摩堪维那亚帝国在军事上和政治上产生了摩擦，可是我们两国间经济、文化和商贸方面的交流，从未断绝。军事和政治上的手段只是经济行为的一种延伸罢了。”
“我不能同意这个观点，帝国的军事行动能用经济行为来制约吗？”
“为什么战争？”莱顿反问道，他看着简，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战争就是一种解决利益分配问题的终极手段，说来说去，这还是经济范畴。就像是马菲力地区的金矿，明明是在我们公国的领土上，可是帝国硬说是他们的，所以来抢夺，而为了这一个巨大的利益，两个强大的国家耗资劳民，大打出手。我们每年要为此死亡多少人？”
简有些动摇，但她只是皱起眉头，叹息了一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亲爱的姨妈。”莱顿轻轻欠身，“事实上我不是没想过这事，您说，要是瑞克·梅森特率领他的商团投向了帝国，那么我们公国会不会因此而亡国呢？”
简吓了一跳，“你可别乱说，宝贝。”
莱顿示意不要紧，他耸耸肩，仔细盯着对方的细微反应，简果然是在仔细地想着，她皱着眉一副很难决断的样子。
“也许你不知道，他的商团已经和整个公国的经济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商队遍布国家的各个角落，同样在国外，他也有着数量无比庞大的私属，甚至还拥有两支大陆排名前十位内的专属佣兵团。我们公国一年的税收总额约在3598万金币左右，而这其中，几个商团和财团控制的就占到80%以上，在查尔斯被杰克逊老头抄剿了之后，瑞克先生把属于自己的小城阿伦里奇分成数十份悄悄卖出，估计这笔钱现在已经在国外了。”
“你哪儿听说的消息？”简震惊不已，她的思绪都有些乱了。
瑞克在公国的地位，就像是重量级的拳王相对于拳坛的地位一样，受到无比的追捧和敬仰，虽然也有不少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但瑞克一天没有蒙神召唤，他一天就可以稳当当地坐在“商业霸主”的宝座上。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雪狐商团”实在太大、太强了。
“摩尔特菲斯总会。”莱顿说起他们的时候就像在说一群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事实上简却吓得倒抽了口凉气，“我花了300金币买到的消息。当然，消息中还包含一些其他的内容。”
“300金币？”今天让简吃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好在莱顿还没有和她讲起当初在萨丁堡是如何诱惑那个麦迪逊城主的过往，否则简脆弱的心脏一定会承受不了的。
“是的，姨妈，别小看这条消息。事实上，通过这件事我知道了不少东西，例如他们在千方百计铲除了查尔斯这个‘毒瘤’后，虽然公国表面上群情激奋，都在热烈声讨这个大奴隶贩子，可在这股看似一致的表象下，却也有不合谐的声音发出。”
莱顿从床上下来，换了拖鞋，又在简的帮助下穿上睡袍。他现在气色好多了，被魔使吸取生命力是件很恐怖的事，好在现在他并不缺少金币或人才。
金币可以令他买到许多富含“旺盛生命力”的滋补品；人才，尤其是像简这样万中无一的魔法师，可以令他的健康状况多多少少得以维持。
“瑞克是这些人的代表，他富有，并且是极其富有。查尔斯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虽然那是个奴隶贩子，犯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同时他也是支撑公国经济的一根柱子。”莱顿的眼光瞥过有些不以为然神色的姨妈，淡淡一晒，“也许你不同意我的看法，不过那都是真的，简。查尔斯虽然逃税，虽然勾结政府官员甚至敌国的权臣，但他所做的一切，却无非是为了生存和发展。他的财产有1000万金币的惊人数量，每年他贩卖的奴隶，也会给公国带来了巨额的黑色收入。事实上，他应该是个有功之臣，而非叛国者。之所以瑞克要把资产隐密地挪到国外去，也就是怕落下把柄，被杰克逊之类急功近利者得到吧！”
“瑞克是杰克逊的岳父，这谁不知道，也许，打压查尔斯正是雪狐商团乐意看到的事情呢？”
莱顿搓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简，“姨妈，亲爱的姨妈，你终于也学会有点自己的想法了。”
说罢，他不理会对方的嗔怪，径自踱起步来，“杰克逊老头不会那么做，但不代表别人也不会那么做。瑞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杰克逊、卡尔，他们的势力都在逐步衰弱，而瑞克从前的那些老朋友、老关系，现在恐怕都死得差不多了吧？再说，经过了查尔斯事件后，他还敢再明目张胆地拉拢官员了吗？何况他的精力也不允许了。他现在最想要得到的，就是马菲力地区金矿的独自开采权，而这个东西，并不是他想要就能要到的。”
“雪狐商团还有两支专属佣兵团呢，他会不会……”简试探着问道。
“不，不不，决不会。”莱顿似乎知道她会说什么，马上打断了她，不过简很注意莱顿的理由，所以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瑞克不会冒着被帝国仇恨的危险发起这场危险战争的。不用说佣兵团和正规军间的区别，就说驻守格尔菲力城的那支军队吧，姨妈，您觉得奥兰自由战团和白虎佣兵团，甚至再加上第二军的一支分团，就会有必定打败重甲魔神团的可能吗？”
简虽然不是很懂军事，但身在以军事战术方面起家的杰夫特学院，耳濡目染，自然对此不会太陌生。
她盘算了片刻，有点无奈样子地摇了摇头，“重甲魔神团的战术防御几乎是无懈可击，当年第一、第二军五支分团联合作战，动用兵力25000人，可是竟在守军仅3000人的城下铩羽而归。更为忧虑的是，重甲魔神团长期踞守作战，在兵员伤亡较大的情况下，仍然能保证城塞不失。这支分团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此，我也像你一样，对那两支佣兵团能否打败这么强大的对手持悲观态度。”
“还有一点，姨妈。”莱顿补充说，“原本在大陆排行第九的‘雪鸥佣兵团’，他们近期的排名已退后了十六位。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变动，原因只是他们和重甲魔神团打了一仗。简，魔法师行列的秩序已经变了，以前从未在正面战场出现的魔法师，终于出现了！虽然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但把它实施起来还是从托里尔萨村之战开始的。”
看到他很兴奋地说起了题外话，简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感受到对方心中的得意之情——也许只有在她面前，莱顿才会表现得如同他的年龄一样不成熟。
想了这里，简嘴角牵动，露出鼓励般和霭的笑容，莱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般，脸稍稍一红，“雪鸥的排名调整让我更加清楚，现在的那些佣兵团只是一味地扩充规模，而忽视了像正规军团一样的长期正规而艰苦的训练。他们应利益而动，谁有钱就为谁服务，所以在大陆排行前十名荣誉的光环下，很多人变得骄傲自满起来。那个保罗就是个例子，在利益驱动下，或许也是因为得到了那个被称为‘公国最强魔法师’奈杰尔的帮助，竟然敢去进攻重甲魔神团！”
他慢慢地摇起头来，“雪鸥与魔神团打了场野战，就已经变成残废，如果是打攻城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简若有所思，“也许你说得对，瑞克的时代过去了。按照你的分析，佣兵团也会成为瑞克的痛脚吧？”
莱顿眼中的光芒一掠而过，他有些喜悦起来，“正是如此！我也在想，最近几年大陆佣兵界的势力发展有些脱离原则，大型的佣兵团总是在扩张——应该说，再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要保护的就不会仅仅是商团了，而会是城市、地域甚至国家！因此，这些大型佣兵团迟早会走上绝路。”
简紧紧皱着眉，她没有说话。
“瑞克的商团遍及大陆各处，因此他的两支佣兵团人数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这样一来，问题也就出来了。有谁会容许像他这样，带着两支规模巨大的佣兵团四处横冲直撞的呢？现在公国还能忍受他，一旦有把握的时候，我相信奥切尔斯特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举起屠刀！”莱顿发出一阵冷冰冰的怪笑，令简为之侧目，“所以说啊，他现在不往外国输送资金才是怪事呢！”
“其实按他的实力，在哪里买片荒地或者岛屿，完全可以自己建立起一个国家。”简斟酌着言词，脑海里却仍然冒出这个不忠的念头。
“完全可以！”莱顿附和着表态道，“你说得对极了，一个团体如果势力大到能控制一个国家，那么他还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吗？而如果这个团体的势力大到能控制整个大陆呢？！姨妈，请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觉得这个想法荒谬？还是不可实现？”
“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利益的冲突，因为整个大陆只有独立的唯一的一个利益集团。马菲力所生产的金子，只是在团体内部分配上存在问题罢了，而不会弄得像今天这样兵刃相见。”莱顿继续说着，随即淡淡一笑，把身体已经完全僵住的简推到椅子上坐下，“这只是我的奇怪念头中的一个罢了，你不用这样认真。知道吗，也许这个设想是根本无法实现的，不过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呢？”
简的心里如波涛翻涌，她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她感觉莱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并非夸张的虚言，并且，这个一贯能够创造奇迹的年轻人，是不是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丰硕的成果呢？
她浑身一颤，忽然觉得自己在魔法的力量上那些所谓惊人的提高，原来在这个连几十斤重物都拎不起来的废人面前，居然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雪狐商团对吉丝莉的调令在十月初下达了。
这也是风光无限的银狼佣兵团方才结束了对穿越萨丁堡境内四条大陆公路的商团队收费活动以后。
莱顿在和吉丝莉一番单独的长谈之后，正式地搬离了伯德旅馆10号房，他现在的卧室改在杜伊山旁的那片草场边的营地里，那儿临近莱皮尔公路，交通很方便，只是离萨丁堡的市中心有点远。
此时，营地外马场边，几名士兵正用巨大的铜炉炙烤串起的羊羔。他们的身后，密密匝匝的粉花山扁豆树，虽然还只是幼苗，却也枝繁叶茂，有些还开出一簇簇粉红色的豆夹型的小花来。
这种高山本花卉树种，是莱顿安排人手植下的，根据他的说法，这种树成长后花期较长，有半年时间都可以开花，不但花色鲜艳，而且枝叶青翠碧绿，非常怡人。
当然除此之外，莱顿的心里还打算植更多的花草在这里，因为这儿将成为银狼佣兵团的一处重要基地。用大面积的花海来点缀，甚至掩饰其中潜藏的杀机，实在是一件既巧妙却又难以言喻的事情。
也许，莱顿像雪狐商团的创始人瑞克一样，在未雨绸缪之中。
佣兵团的队员们把一张木桌费力地抬进一间简陋的原木小屋中。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朝东的一壁高处凿了块方形的窗口。几张粗笨的木椅和十几张随便捆绑，被老鼠咬得破破烂烂的羊皮一起堆放在窗口下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此外，屋子里就只剩木制烛台和墙上挂着的几十柄旧马鞭了。
几个人从屋外谈笑着走进屋子里。卫兵把一只体型中等的波尔特魔兽像拴猪一样圈在木屋的角落里，可这东西依然毫无知觉地呼呼大睡。
又过了片刻，一盆凉水端了上来，迅速被膨胀裂开成几十块碎冰。
“这下子好多了，简。”莱顿快乐地笑起来，“你施法的时间又有些缩短，看起来效果不错。”
“这全是你的功劳，你实在懂得太多了，亲爱的。”简微笑着感谢他。
莱顿点了点头，他转眼看向银狐佣兵团的团长奥克巴·迪农。
“奥克巴大人，最近的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我看过汇报，一共收获了31920枚金币，真难以相信，我们在四条公路上抢劫的成果会那么高！”
除了矜持的简，其他人都发出轰然大笑。
奥克巴站起来，低了下头，脸上写满了尊敬和敬仰的表情，“莱顿大人，这全部都是您的功劳！哦，请称呼我奥克巴吧——没有您，我们银狼佣兵团早就该解散了……”
大块头的里奇高声嚷嚷着插话，“或者早就在维彩酒吧里被人脱光了，像扔麻袋一样摔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欧文脸色有些难看，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那会儿种种不光彩的行为。莱顿看了他一眼，随即用手指叩了叩粗糙的桌面，脸上挂着微笑，语气却很严肃，“请注意言辞，里奇先生，这里还有一位尊贵的小姐。”
简的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她从这几个人中看到了去世的丈夫的影子，因此一点也不在乎。
里奇有些尴尬，他打了个哈哈，搔搔头说道：“抱歉，简小姐，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没有事，你们只管讨论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她微笑道。
可能没有听出这是句真心的话，奥克巴不悦地低低道，“闭嘴，里奇！”
随即他再次站起来，“莱顿大人，您的智慧与才干深深折服了我们！作为您的专属佣兵团，此次去往帝国，我们义不容辞。但不知道为什么，欧文大人会通知我们留在国内？”
“哦，这件事嘛……”莱顿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这件事等下再说。我先说一下对银狼佣兵团的改制计划吧。”
这下子，不但是奥克巴和詹森，连里奇都闻言吃了一惊，脸上流露出专注的表情，“什么改制计划？”奥克巴虽然明白专属佣兵团的地位和义务，却仍然很不恭敬地脱口而出。
在他的心里，银狼佣兵团就像他的孩子，已经倾注了绝大的精力和牺牲。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毅然决然变卖佣兵团所有的资产，凑足2500金币的巨款去投注一场也许根本没希望赢的赌局呢？
欧文皱了皱眉。奥克巴和他经历过共同的战斗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稳定下来，不过秉承骑士的根骨，欧文很难对里奇这样的莽夫看得顺眼，而他对于奥克巴桀傲不驯的一面，也显得深为不满。
任何人敢于挑战莱顿的权威，就是和他过不去。欧文早已把莱顿看成是再生父母，在妻女及时得到救助后，他更是决意豁出命去守护自己的恩人。
好在奥克巴等人虽然不礼貌，却也没有叛逆的行为，否则欧文早就手起剑落，把他们都砍了！
莱顿不动声色，他紧紧盯着奥克巴，又慢慢移注目光，看向詹森，却不经意地掠过了里奇。
奥克巴和詹森都感觉有种难忍的压抑，屋子里除了波多特魔兽痛快的呼噜声外，一时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奥克巴暗暗奇怪，怎么这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孩子竟然会带给自己如此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们，奥克巴，你认为你的佣兵团和大陆排行前十位的佣兵团有什么地方不同？”
奥克巴强壮的肌肉耸动着，他思考着，慢腾腾地坐下去，“莱顿大人，我们和那些团体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们整支部队才500多人，上次的伤亡看起来很小，但其中有老虎奥非、光头达孟斯几个，是原先最早跟随我的手下，他们的死对佣兵团的士气影响很大。我们现在维持排名已经很困难了，我想征得大人的同意，对佣兵团进行紧急扩张。”
里奇拍桌叫道：“对啊，没人我们还干个屁！”
“闭嘴，里奇！”詹森瞪了那头蛮牛一眼，也不慌不忙地跟随团长的态度发言，“对不起，莱顿大人，奥克巴首领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我们很清楚专属佣兵团的职责所在，不过为了迪尔斯商团能够快速平稳、不受约束地发展，我还是建议能够赶紧扩建佣兵团，至少，能马上给我们50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应应急。”
欧文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却感到自己的脚被人踩了一下，而莱顿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瞥了他一眼。
简觉得屋中的气氛有些僵硬，她微笑起来，“迪农先生，你们应该先听听莱顿会说什么话，这样子咄咄逼人似乎不太好吧？”
奥克巴马上起身道歉，詹森也拉着里奇表示会服务莱顿大人的“任何命令”，不过他们的表情实在是古怪得很，一点也不像有什么恭顺的样子。
“第一个问题奥克巴已经回答了，那么我想再提一个问题。詹森，你觉得大陆前十名的佣兵团又会向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
詹森立刻愣住了，这样的问题他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他觉得既然对方如此发问，那必定有其深意，说不定这个问题和银狼佣兵团的生死存亡都搭得上关系，因此绝不能轻言。
他反复地思考，反复地推敲。屋子里的室温已不是很高，但他的额头仍然在不停地冒出黄豆大的汗粒。
没办法，莱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已经让他最为自诩的智商完全变成“低下”了，现在他对于莱顿，与其说是恭顺，不如说是敬畏。
“我想到了！”他突然大叫着跳起来，如释重负，甚至连一向表现的庄重与冷静态度都顾不得了。好在他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坐下的同时，还吃惊地感到衣服里面已经完全被汗湿透了。“大陆前十名的佣兵团其实完全是依附于各种势力而存在的！例如百年来始终排名第一的‘神圣火焰鸟佣兵团’，他们其实应该算卡蒂亚半岛王国秘密扶持的正规分团，只不过穿了件佣兵团的外衣罢了！排名第二的‘蒙罗约佣兵战团’、排名第五的‘海湾佣兵团’，属于马逊尔王国，这个国家与摩堪维那亚帝国接壤，若不是有这两支佣兵团在暗中牵制，说不定早就和帝国交火了。他们只有两支正规分团，且都是防守型的重装步兵团，他们花大力气打造了两支佣兵团，看起来也是想弥补以前单纯防御的弱点，毕竟，帝国的战斗力是全大陆最强大的！”
“不错，有两支可以游离在外的佣兵团，并且实力还不弱，没理由不让帝国忌惮的。”欧文插话说。
莱顿点点头，目光继续投向詹森脸上。
“排名第三的‘马德雷省佣兵分队’实际上就是在帝国授意下组建的，否则也不会在十年时间就登上大陆排行榜，虽然称作‘分队’来掩人耳目，却被很快识破。曾经被帝国侵略过的几个国家，如卡蒂亚半岛王国就强烈反对这支佣兵团在其国境内进行活动，与他们立场相似的，还有塞利托亚特王国、马逊尔王国以及我们大公国。”
“马德雷省在哪里？”欧文突然奇怪地问道。
詹森还未来得及摇头，只听莱顿皱着眉道：“据说是在另一个神秘大陆伊尔斯密之上，不过没人搞得清，只是这支佣兵团的确有些奇怪之处。”
詹森不由得轻轻作了个深呼吸，他被对方无所不知的博才而震动，汇报的得意劲儿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排名第四的‘女王佣兵团’很明显是得到美尔达斯国支持的，排名第六的‘座头鲸战团’，看来和普济和罗尔斯群岛联合王国脱不了干系，排名第七、第八的是‘奥兰自由战团’和‘白虎佣兵团’，这两支不用介绍，都是雪狐商团的专属佣兵团，排名第九的‘勇士赫尔佣兵团’是羚牛商团的专属佣兵团，排名第十的‘狂风佣兵团’，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短吻鳄商团的专属佣兵团吧……”
“从前那个排名第九的‘雪鸥佣兵团’似乎是个例外。”简特意提起，她对那天莱顿所说的话印象深刻。
詹森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雪鸥佣兵团和大公国很有关系，这支佣兵团的团长是保罗·西曼，退役骑士，说不定欧文大人还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这个人。”果然，欧文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不过他为人一直很低调，我至今弄不懂他为什么会从军队里退役。”
詹森冷笑起来，“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按理说他的厉害，恐怕比起欧文大人来也逊色不了多少，何况他还曾在决斗中击败过昆廷骑士，那个以‘公国死神’的绰号而闻名天下的家伙。此外，他获得过几枚特殊的骑士勋章，还被授予‘鹰’的称号，权势、金钱、美女，每一样都快要唾手可得，这时候他又怎么会想到退役呢？”
“也许跟我一样，是受人迫害。”欧文紧紧皱眉道，他双手抱拳，狠狠按在桌上，双臂的肌肉怒涨，混和着古铜的肤色，给人感觉就好象生长在骨头上一条条鼓起的铁块似的。
“没那样的事，公国开出的报告是正常退役，不过那并不符合常规。要知道，还没有哪个国家给未曾犯错的骑士开出过退役命令，更何况像保罗那样的高手！”詹森说道，他半倾上身，努力摆出一副尖锐的姿态以加强语气，“所以我斗胆猜测，他的退役是公国蓄意安排的，就是要让他领导起一支强大而隐蔽的武装，以对抗帝国的那支马德雷省佣兵分队！”
欧文冷哼一声，但还未来得及反驳，只听身旁的莱顿已经鼓起掌来，笑着说：“很精彩！这些情况的详实超出了我的想像。告诉我，詹森，你是从哪里搜集来这么多消息的？”
原本侃侃而谈的汉子顿时脸有赭色，声音也小下去很多，“禀报大人，是，是我从摩尔特菲斯总会买来的情报。”
“花了多少钱？”对方没有嘲弄他的意思，反而很感兴趣地问道。
詹森有点愕然，“大约……十几枚金币吧。”
“如果在以前，你会花十几枚金币去买这些消息吗？”
他想了想，摇起头来。
莱顿的脸上慢慢漾起满意的笑容，他朝欧文和简都投去了高兴的眼神，“这很好，这非常之好，詹森！在商团里，你实在是个很有进取心的人。你能很快地发现别人的长处并弥补自己的不足，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习惯！你也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我决定要把银狼佣兵团在大公国这里将要实施的所有计划交付给你。”
詹森一时被这种近乎于热烈的赞扬打慒了，他竟欢喜得浑身冰凉，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足足好半天他才重新冷静下来，安慰似地看了看颇感意外与震惊的奥克巴与里奇，随后说道：“感谢您的夸奖，尊敬的莱顿大人。不过我还是想当着大伙儿的面，问一问您所谓的改制安排究竟是怎么回事。”
莱顿不慌不忙地笑道：“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莱顿大人。”詹森猛然记起自己还并未对这十个佣兵团的未来作出预测，他有些尴尬，“我想，这十个佣兵团还是会存在下去，而且扩张的步伐将越来越快！”
“我的观点恰恰相反。”莱顿轻声细语，却说得所有人都沉默下去，詹森更是满脸惊诧地看着他。
“我认为各种佣兵团都面临着变革。”莱顿站起身，脸上挂着恬然的微笑，“但不是变大，而是变小，直至一部分的解散。”
“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观点是有依据的。大陆佣兵联合会一如商业联合会般，只是个松散的非政府性民间组织，他们不可能统合各类佣兵，事实上，没有一支佣兵会甘心受他们的调遣，除非他们的规模实在太小，不得不依靠联合会提供的任务来获得温饱。”莱顿停顿了一下，目光注意到奥克巴专注的神情，微微笑了下，“因此，联合会并不能替佣兵团做主，更不要说大陆排行前十位中绝大部分是有强大后台的。”
“没有主心骨，佣兵们只不过是一盘散沙，他们的利益太分散，也很难有什么新的发展。现在毕竟不是神魔战争或者大战乱时代，几百年过去了，我们的国家在日趋稳定，经济在发展，人口在缓慢增加，虽然这比起因伯恩帝国而惹动的大陆战争前足足少了一倍还多，但现在的确算得上比较安定的时期。”
“没有战乱，佣兵的力量就无法快速扩张。商团队遇到的麻烦越来越少，而他们的规模却越来越大，这就造成了佣兵大量地闲置。”莱顿取出自己身上的几页羊皮纸，翻开来看，“这里有几个数字，十年前，大陆排行前十的佣兵团平均每月接到1000枚以上的任务159个，可现在平均不到40个，佣兵团的规模还越来越大。当然这里面有国家的关系，可是佣兵毕竟要靠任务吃饭的，他们不能无限制地浪费国家的金钱。否则，还不如建立正规军算了。”
“另外，佣兵团规模两极分化得很严重，最强大的佣兵团是神圣火焰鸟佣兵团，他们就快达到10000人的规模了，而且他们的兵种配置十分完善，甚至还有部分重装骑兵。但只要不在大陆前十的排行榜上，人数马上就掉得很厉害，排20名之后的，基本很少有1000人以上的部队了。我听说，还有些佣兵团现在把注册名称都改了，改成‘佣兵队’或‘分队’了，只为了节省在大陆佣兵联合会中每月0.5%的营业税。他们活得太辛苦了！也许，解散是不久以后多数佣兵团的必然选择吧？”
詹森哑口无言，没法驳斥这种观点。作为佣兵，他自然清楚这种状况，不过他根本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别说银狼佣兵团刚刚获得一次军事巨大的成功，就说这几个月在萨丁堡城外耀武扬威地“公然打劫”，就已经让得意劲完全冲昏了脑袋。
“入不敷出的中小型佣兵团最终的出路是什么呢？我判断如果还有点积蓄，他们会赶紧散伙回家，还能逍遥一阵子，但大部分人会选择转到别的行业。可惜刀头上舔生活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他们能够习惯没有冒险，没有酒，没有女人的情况吗？所以，也将会有不少败类选择直接变成盗匪，打劫商旅。”
奥克巴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刚刚一直没能插上嘴，现在终于找到驳斥的理由了，“莱顿大人，如果像你所说，盗匪团变多了，那岂不是对佣兵团有利的吗，怎么他们的规模还会减小呢？”
莱顿淡然一笑，“先听我说完，奥克巴。佣兵团的生意萧条是一个方面，另外，各国现在已经开始注意起佣兵团扩张的事情了。连身为普通人的我们都可以轻易了解到十大佣兵团的种种内幕，那各国的上层人仕会可能视而不见吗？要知道，佣兵团毕竟不是正规军团，他们可以以保护商队、输送物资、平定盗匪等各种名义轻松地进入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各位请想想，如果属于帝国的那几支佣兵团突然全军开进我国，奥切尔斯特公爵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所有的人都表现出难以权衡的神情，皱着眉各自想着什么。
莱顿停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慢吞吞地补充说：“明说吧，自从马德雷省佣兵分队被拒绝在几个国家入境后，这种打破常规的状况很显然被所有国家注意，直到最近，我还听说雪鸥佣兵团因为与重甲魔神团开战的事被帝国拒绝签证入境。这已经背离了佣兵可以在未违背大陆公法条件下自由进入任何国家的约定。现在，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对这些庞大的佣兵团防备深严，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裁减缩编，合理规模。”
“作为佣兵，却不能自由地到达想去的地方，真是悲哀啊！”詹森颇为烦恼地随口叹息着，他的心里，却已经被莱顿的言辞动摇了。
奥克巴听着这样的分析，却感觉不到有任何沮丧之处。原因不外乎银狼佣兵团的现状和号称大陆十大佣兵团距离太远，如果他们被迫做出裁减决定，对竞争者们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另外，奥巴克在潜意识里就无法对莱顿的判断进行质疑，在他看起来，詹森的智商已经远超自己，而莱顿大人，更是个能让詹森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的超级聪明人，他的预测，绝对是权威与可靠的象征。
“那么，改制的事……”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重新抓起先前的话题，就算这样，他的心还是拎得紧紧的，神色不安地望着他们的最高领导。
“我已经想好了，决定就是：立即解散银狼佣兵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