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楼如意，“你脑子没毛病吧？如意楼是官窑，是无条件供官员玩乐的地方，你想要清场将官员赶出去，绝无可能。而且，你不要看那些官员为了讨姑娘欢心而一掷千金，那只是他们愿意给自己找情趣而已。如果你要从他们手里掏银子，你会死得很惨，而我也不会拿如意楼的存亡来陪你疯。”
楼如意失望的垂下眼帘，手指慢悠悠的在桌上画圈，“既然张妈妈不乐意，那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但能进如意楼的人，不一定见得了我，至于所赚的银子，自然全是我的。如意楼虽是风月之地，但也是高雅之所，并不是只以出卖身体取悦官员，况且我的要求并不过分，猜谜赋诗都是消遣，拿银子才是下策。”
张妈妈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楼如意也太大胆了，一个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虽爱财，但更惜命。
不过，提升楼如意的身价，是她乐见其成的。
她相信以楼如意的姿容，绝对能取代锦绣，成为如意楼的下一个头牌。
打过算盘之后，张妈妈用施恩的口吻说道：“消息我会暗中帮你传出去，至于能不能成，就看那些人对你的垂涎有多深了。还有，如果出了事，惹得上头不高兴，我可不会替你背锅。”
来如意楼玩的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哪怕只是来吟诗作对，也会慷慨解囊，十两黄金虽然不算少，但大多数都拿得出来。
要知道当初三皇子为了得到锦绣，可是出了千两黄金。
只是楼如意的身份特殊，皇上的态度又不明朗，这着实是一步险棋。
好在官窑和普通的风月场所完全不同，虽然姑娘们不能拒绝恩客，但恩客也不能强来，只要是有主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动的，好比锦绣。
而且子时过后，如意楼就会关门谢客，毕竟来这的都是朝廷官员、富家公子和有名望的人，所以只能消遣，不能留宿。
再加上如意楼的主人是皇上，是替皇上赚银子的好地方，只要皇上对楼如意没有必杀之心，这步棋也是一步好棋。
张妈妈的回答在楼如意的意料之中，她站起来欠了欠身，“我先谢过张妈妈了，如果事情成了，好处定少不了你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计划，皇上可是刚杀了她全家，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公然为难她，必定会被百姓诟病，所以皇上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有太子当靠山，只要她扯出这张虎皮，想不成事都难。
如果能成功在身上打上太子的标签，定能让大部分人歇了心思，剩下几个难缠的，也不足为惧。
张妈妈对楼如意的敌意减了些许，没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况且不管这事成不成得了，她都能置身在外，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楼如意，等银子赚够了，再对付也不迟。
这么想着，张妈妈阴郁的心情逐渐放晴，笑着道：“无双的身子也好利索了，就让她来伺候你吧，听说她会武功，还能保护你。”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楼如意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就让她明天过来伺候吧，我今晚不太方便，一会还麻烦张妈妈和厨房说一声，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
张妈妈一脸殷勤，“莫不是太子要来？”
楼如意轻轻的“嗯”了一声，满脸都是见情郎时的娇羞。
张妈妈还是第一次见柔情似水般的楼如意，戏谑的看了她一眼，道：“能得太子的青睐，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他，有他作靠山，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心里却生出无限鄙夷，楼如意以为太子现在疼她如珠如宝，是因为情深义重？
不过是一个妓子罢了，太子怎么可能真的上心。
现在太子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只是因为还没得到她的身体罢了，等太子玩腻了，楼如意的下场铁定凄惨无比，她就慢慢等着看好戏。
她忽然觉得杀人灭口太便宜楼如意了，让她被千人枕万人骑，才是最好的报复。
楼如意自然听出了张妈妈话里的讥讽，她不仅没生气，反而感激的说道：“谢张妈妈提醒，我定能做到荣宠不衰。”
站在门口的无双气血翻涌，端餐盘的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愤恨的朝着素菜羹汤吐了一口口水后，才挤出笑容进了门。
张妈妈看了眼无双端来的菜，满意的勾起唇角，站起身说道：“如意，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用膳了。”
这清汤寡水的，只适合喂猪。
无双还没来得及放下餐盘，楼如意就紧跟着说道：“我一会还得陪太子用膳，这膳还是留给无双好了。正好比较清淡，适合重伤初愈的人。”
张妈妈没所谓的摆摆手，“你们随意。”
反正又不是她吃，无双这丫头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丝倨傲，是该敲打敲打了。
无双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端餐盘的手一抖，菜汤撒出来一些。
楼如意握住无双的手腕，感受着她略快的脉搏，等张妈妈的身影消失之后，才冷冷的说道：“怎么，这些菜不符合你的胃口？”
无双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解释，楼如意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质问道：“听说张妈妈为你请了京都最好的大夫，你究竟是什么人？凭你的武功，怎会被家里人卖到如意楼当丫鬟？”
无双疼得脸色发白，也借机松了手，碗碟落地而碎，汤汁溅得到处都是，还好楼如意及时的收了脚，不然为了见祁景安，又得沐浴更衣。
无双不顾地上的脏污，直接跪在了碎瓷片上，红着眼眶说道：“我知道姑娘心中有疑，但父母之命不可违，要不是家兄娶亲需要大量的银子，我怎会同意卖身为奴。姑娘生而金贵，不知市井女子的疾苦，我有武功又如何，不过是保命的本事而已，脱离本家，我又能靠什么生存，或许下场比现在还不如。张妈妈对我好，不过是看我有一副好皮囊，想让我做暗娼，替她赚银子罢了。”
无双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差点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