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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减肥血泪史 (3)

也是在《吴君如减肥血泪史》里,吴君如道出了他们爱情走向末路的始末,也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以这种形式来祭祀他们的爱情,或许,能起到一种疗伤的作用,也能让她以一种理性的眼光梳理自己的情绪。

吴君如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1992年6月17日,那是一个祭日。她的刻骨铭心的爱情,连同曾经那个傻傻的幸福的吴小如,一同埋在了地下。

“那次,小杜去了台湾工作,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我的思恋,亦如蚕丝,绵绵不绝。那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是要回来,我雀跃万分,立即表示要去机场接他,而他却说,‘小如,我班机大约就七点钟到达香港,我一落机就上你家好不好?’我更是欢喜不已,还在心里偷着乐:呵呵,真的痴缠!我们拍拖也快四年吧?还这样心急,一下机就非要见见我不可!他待我真好,遇上小杜真是我的福气!”在后来的回忆里, 吴君如直觉得当时的自己傻得可爱,痴得悲哀。

小杜很难得会抽出时间跟她一聚,她当即决定,当晚的晚餐绝不能马虎!于是,她欢天喜地地在家忙碌起来,她攒足了力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准备施展浑身解数替他弄个难忘的晚餐。“还要是烛光晚餐!咦?听宾宾讲,近排街市的黄油蟹非常新鲜,不如今晚就整黄油蟹啦!”这样想着,就跟着宾宾从街市买来两大双又肥又大的黄油蟹后,君如便给她放假叫她晚上出去玩,自己一个手忙脚乱地在厨房忙着。

“纵然手臂被滚油烫得红肿处处,纵使把昂贵的镶金饭碗打破几双,纵使那一斤豆苗被蹙剩两两,纵然大明星吴小如下厨的样子跟普通师奶没分別——我仍然无悔!为深爱的男人煮晚餐,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厨房内,当最后一道菜——清蒸黄油蟹也准备好了,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只待男主角的来临。望着眼前的黄油蟹,她热切期待着晚上的烛光晚餐。“不知小杜觉得我下厨的手艺如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为他洗手作汤菜,他会感动吗?噢,眼前这双黄油蟹到底鲜不鲜甜呢?”期待着那难得的相聚,她不禁忐忑不安。

“黄油蟹躺在白色光洁的碟子上,显然不知自己已被肢解被放进油锅做成美味佳肴,它亦不知道,它竟然最终成为女主人跟小社分手的导火线!但是,它黄油蟹何辜!吴小如又何辜呢?”在书中,吴君如不禁写下了这些语句,事后的她似乎感觉到,当年,自己就跟那黄油蟹一样,无辜而可怜,痴傻地幸福着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小杜说七点钟落机,可指针已指向了十一点,他仍未到。每隔一秒钟,君如便看看墙上的钟,心急如焚地等待她的白马王子的来临。可一直不忍独吃的她,早已饥肠辘辘,实在饥渴难耐,她准备一尝蟹钳,可正当她的舌头快要舔上蟹肉之际,大门徐徐打开。小杜拿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出现。

她马上抛下蟹钳,用一双油腻的手抱住小杜:“你终于到了?”油油的嘴巴快要吻上小杜的脸的时候,他却很有技巧地把她推开,“我好累,等我沖完凉再吃饭好不好?”然后,扔下一旁兴奋的她,自顾自去洗澡。

她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去。但实在饥饿难忍,决定先吃点填饱肚子。一开吃,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不需几分钟,我已把半双黄油蟹拆骨起肉解决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半双,我决定先把它收藏在微波炉里,准备等他走后当宵夜。”她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还颇为得意:“女孩子总不会在深爱的人面前大吃大喝食相尽露!虽然我身形及胃口都巨大无比,但在小杜面前,我都会小口小口的慢吞细嚼,意图或企图给他留个好印象。因为,他是我深爱的人!”

很快,洗完澡的小杜香喷喷的出现在餐桌前,他们的烛光晚餐终于可以开始了。几个星期没有见面,君如原以为这个晚餐应该有说不尽的话题。“柔和的烛光、精美的晚餐、漂亮的女友、浓厚的情意……加起来非常罗曼蒂克。那应该是个开怀的晚餐,可小杜却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皱起眉头,一脸忧心忡忡,这似乎不是以前的他。”那时小杜的表现,已经令吴君如不解。

“相对无言的沉默叫人窒息,时间走得很慢很慢……这晚餐终于被捱过去了。什么时候,我们难得相聚的晚餐变得像酷刑一股,要硬着头皮捱过去呢?”她心里不禁一阵阵难受。事后想来,当时的自己也未免太沉得住气。

“吃完晚餐的小杜早已走向沙发上休息。只见他突然一脸正经地清清喉咙正襟危坐,还是那很有磁性的声音:‘小如,我有话想同你讲!’整个晚上,小杜说的话不超过三句!现在,他终于有话要说了。我却突然兴奋得紧张起来:咦?他这样紧张,难道……难道是想向我求婚吗?”带着星光熠熠的眼神,吴君如期待地看着小杜:“有什么话就讲啊,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小如,我们分手吧!”小杜居然抛下如此一句!

顿时,吴君如像是被雷击一般,“我的脑袋就像被十吨炸药轰开一样,思绪被爆个粉碎。我已经完全没有思想,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耳朵好像有点呜呜的声音,视线变得模糊一片……我不相信,绝不相信!”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嘴巴,不经思想的吐出一句:“你……哈哈,你开玩笑呀?”

“我不是开玩笑!我想同你分手!”没有很激烈的情绪,小杜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听得出来,他事前应该排了无数次,亦拖延了无数次才说出这样的话。

然后,就像电视剧里行货过行货的剧情一样,君如说了任何被甩掉的女人都会说的对白:“为什么呀?为什么分手呀?我有哪儿不好?”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

“没有为什么呀,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工作了!”

“什么工作呀?我又不影响你……是不是有第三者?”不知不觉间,泪已经流满她的脸,眼前一片模糊。

“没有第三者,只是我同你之间的问题!四年啦……我觉得……没有感觉啦!”

没有感觉?小杜的解释叫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想怎样?她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因为先前的黄油蟹呀?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只会吃,今晚我本来做了两双蟹,可我忍不住先吃了一半,还有另一份我藏在了微波炉里了,准备当宵夜吃的,我不该偷吃你的,拿拿拿,现在我还给你,你不要同我分手啦!”一边说,她一边拿出了之前放在微波炉里的那半双黄油蟹。

“哈哈哈!我真是被你气死啦!”小杜忍不住笑起来。

“笑啦笑啦!哈哈……”她亦合着眼泪笑了。“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我们吵架之时只要小杜一笑,便代表雨过天晴。刚才小杜不是笑起来吗?那不正好代表他只是开玩笑地说要分手,根本就是作弄我来着!”

“哈哈……好啦!继续吃隻黄油蟹啦!”她忘形地向小杜招手,示意他返回餐桌。

小杜没有动,只是继续沉默地看着她。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吴君如猛然收住了笑容,像是梦醒后又回到了现实。气氛非常凝重,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一样——寂静、无声、肃杀,却隐隐约约透着惊惶。是吴君如的惶恐。

从小杜冷酷坚定的眼神里,她看得出,这次,是没救了。

“我真是不再爱你了!”隔了不知多久,小杜的声音又再响起。

“我是为食,我知我肥!但你真是不好,为个黄油蟹就同我分手啦!”说着说着,她急忙扯着小杜的衣领,恳求他不要分手:“你……你不好,不要我啦!Alex,我真是好爱你呀……Alex……”她哽咽地说着,声音因为哭泣而弄得不成样子。她亦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感觉,自己是个孩子,一个小小的无力的绝望的孩子,妈妈就要离她而去了,她却无力挽回,只有不停地、胡乱地说话,抓住仅剩的时间说话。

小杜静静地坐在她深爱的褐色羊皮沙发上,看着她,没有言语。那种平静,却是最残酷最无情的折磨。君如则坐在他对面,把脸蛋埋进抬起的大腿间,同样无言,只是不停地流泪。最后,整个晚上,他们都相对无言!他不能解释为什么要分手,她亦不接受残酷的事实,她只感觉,这似乎已经是世界末日了,想拼命抓住什么,却只有无力感。

“最后,凌晨两时,小杜终于抵不住窒息的沉默,站起来离去。离开前,他自口袋里拿出一条钥匙来。我认得那条钥匙,那是我家大门的钥匙。”

“我还给你钥匙!其余的就算了啦!”说完,小杜便离开,门未关上。顿时,吴君如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九秒九短跑的速度追出大门,拼命扯着小杜的衣服:“是不是因为我肥所以你要甩我?你给我解释呀!我有什么缺点你讲出来呀,我改!你……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Alex……”门口外,她使劲地扯着小杜,不让他离开。

但哭泣着的她斗不过小杜的蛮力。他扳开她的手,走出了她家大门,亦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

“那一天,是1992年6月17日。吴小如跟杜小伟的爱情故事,到此划上一个句号。”吴君如在书中这样写道。

“有谁知道,以前的信誓旦旦,到了后来,会变成折磨人的枷锁?原来,当日他喜欢你宠爱你的原因,最后也会变成离开你、讨厌你的借口!”吴君如恍然大悟,在书中总结道。她只怪自己:是自己不好,只知道吃,长了一身讨厌的肉。

“第一天,我在床上哭了十盒面纸。”

“第二天,我在沙发上哭掉八盒。”

“第三天,我在阳台边晒太阳边哭,亦哭掉五盒。”

“到了第四天,我依旧哭掉三盒面纸。可是这一天,我在哭的时候,同时亦作了一个影响我一生的决定——为了挽回小杜的心,我决定,减肥!今次不为自己而减,是为了一个我最爱的人而减。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爱小杜,为着我深爱的人,我甘愿上刀山落油锅不择手段地减肥,就算自残身体也在所不惜!”她决心已定,对自己立下誓言。

后来,吴君如还努力去找过杜德伟,试图挽回他们的爱情。“那时,小杜在外工作,我先找过去,打听出他住的酒店房间号,就给他打电话,当听到我说已到了他下榻的酒店,他的语气,明显的慌张,支支吾吾地不肯邀请我上去”。吴君如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不会吧……”虽然她很怕接受残酷的事实,但为了让自己死心,她还是一鼓作气走到小杜的房间去。

“啪啪啪!”吴君如使劲地敲着房门,伴着慌乱和侥幸,她希望她预计的事情不会发生。可惜,她的心随着慢慢开启的房门刺痛起来。“门一开,我就已经看见一个女郎大方地坐在房间中央,是那么的醒目、刺眼。女郎高挑瘦削、身材均匀、玲珑浮凸、肌肤雪白粉嫩、笑容甜美……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客观点说,就算吴小如减了肥也不够她漂亮,我怎能跟相她比呢?在平静的对峙下,胜负已分,一目了然!”于是,她转头便离开,根本没有跟小杜说半句话。而这时,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她不用生气,他亦不用解释。如白纸黑字,一切已了然,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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