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初春将去,酷暑袭来,这天气越来越热,虽说内务府送了些冰块,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没太大的用处。
苏若云近日来总是感觉恶心干呕,吃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再加上担心扶苏在花房的处境,心中更是担忧,还很是嗜睡,这可是让浣纱担心坏了。
“小主,不如您让浣溪给你把把脉?您这样没有食欲,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自从柳扶苏进宫来,这苏若云便整日愁眉不展,她无故也不可多次宣花房之人来侍候,毕竟是男女有别,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柳扶苏的处境就更加危险。浣纱知道,苏若云是在担忧柳扶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那?苏若云如今已是皇上宠妃,扶苏他不过一介花匠,云泥有别,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好,你去让浣溪进来”苏若云也不在强撑着,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身边人又将如何自处?看浣纱这样担心的问道,苏若云也只得同意让浣溪给她把脉,浣纱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浣纱太过担心。
浣溪走进来,手搭在苏若云的脉搏上,仔细的把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突然面带喜色,向苏若云下跪道喜。
“奴婢恭喜主儿,主儿的脉象为滑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尺脉候肾,这是喜脉”说着便向苏若云叩头,浣纱听了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和浣溪一起下跪向苏若云道喜。
“浣溪,你所言可真?”苏若云听到浣溪这样说,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的问道。
“回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娘娘,您确实怀孕月余了”浣溪笑着说,她倒是沉浸在这喜讯之中。
“快起来,你们两个我宫要当娘亲了?我要当娘亲了…”苏若云愁眉稍微展开,只是若是…扶苏知晓此事…他会如何?不免得对他过于残忍…
“是的主儿,你要当娘亲了,主儿,我们可要去禀告皇上,让皇上也知道这件喜事?”浣溪一边扶着苏若云坐下,一边询问道。
苏若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
“先按兵不动,切记不可走露任何风声,这宫中人心叵测,波诡云谲,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如今我胎儿尚未坐稳,若是着急宣扬出去,只怕会引火上身”
“还是娘娘想的周到,那就等胎儿稳固之后再告诉皇上”浣纱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肯定道。
“你们都下去吧,把柳花匠给我叫来,我的别离草需要修剪”苏若云向浣纱和浣溪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出去。
“是”临出去浣纱回头看了看苏若云一眼,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事情来了早晚都要面对,她是躲不了的。
柳扶苏进宫已经将近半年,他一直在花房做事,能见到苏若云的机会很少,若是没有主子们的通传,他们这种花房里的下人,可是不能随便进入这后宫之中。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晚安”柳扶苏规矩的行礼到,声音依旧那般的柔和和他这个人一样。
苏若云强撑着打起威严,她不能心软,今儿个必须让扶苏放弃留在宫中的念头。
“起来吧”苏若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谢娘娘”柳扶苏说着便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阵心疼,这才不过数日不见他的云儿有怎的变得这样消瘦。
“本宫有事告诉柳花匠”苏若云语气冷淡,低着头不看他一眼“本宫如今已身怀六甲”
柳扶苏听闻苏若云这样说,心中不免一阵悲痛,这是他料想到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事情来临,还是这样的痛彻心扉。柳扶苏缓缓地抬头看着苏若云,嘴角慢慢扯出一抹苦笑“恭喜娘娘,喜得麟儿”
她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如今怀有龙嗣,如若旦下皇子,母凭子贵,今后她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世安稳,锦衣华食,这不正是他所愿的嘛?
“娘娘日后,便可高枕无忧。”
“恭喜?柳扶苏,本宫是当今皇上的贵嫔,宠冠后宫,如今又怀有身孕,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如今不过一名卑贱的花匠,可还觉得配得上本宫?”苏若云语气凌厉而又寒冷,强忍着心中的酸涩。
柳扶苏听到苏若云这样说心中不免一怔。
“娘娘才貌双全,奴才自知身份卑贱,怎能配得上娘娘?”说着便跪了下来,是那么的无力而又无奈。
苏若云缓缓抬头,将眼中的泪水拭去,为了他,她只有这么做。
“既然知道配不上本宫,那何不出宫去?你不过是宫里的一名花匠而已,现在出去还可以求取功名。”
“奴才不求什么功名,奴才求的不过是一人而已,只要她安好,奴才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哪怕是做一名卑贱的花匠”柳扶苏语气坚定。
“你…”苏若云竟不知说什么来。
“娘娘,如今怀有龙嗣,切勿为了奴才这样卑贱的人动气”柳扶苏见苏若云面带怒色,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是宫中的花匠,不是宫中的太监,如果你要出去,本宫大可以想办法帮你…”
“奴才多谢娘娘好意,只不过…奴才的心在宫里”说着便抬头看着苏若云,眼中是道不尽的深情。
“你可知,你若是在这宫中…你的一生就这样蹉跎了”苏若云不忍心,也不能,虽然她也想能够见到他,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甘之如饴,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啊。
“云儿,你我相识八载,今日之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总是为我着想,可是我也想为你着想…”相识许久,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
“扶苏哥哥…”苏若云从榻上起身下来,紧紧的保住扶苏,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
云儿,我出不去了,心被困在这里。
就让我陪你可好?为你种花养草,只求能远远地看你一眼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