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留牌子,赐香囊,便决定了苏若云的以后的半生命运。
自此以后苏家不再有嫡长女若云,而是宫里的则又多了一位身不由己的娘娘。
苏若云轻轻靠在马车车厢的窗柩上,思绪又慢慢的飘回选秀的时候,作为男人,元凌长得确实是玉树临风,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五官立体但是确是书卷秀气,双目明亮却又充满着威慑,一股帝王之气,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丝毫懈怠。若是她未遇到柳郎没有心有所属,嫁于这样一个清风霁月的谪仙般的人,似乎也是觅得良缘,可惜没有如果,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她遇到了柳扶苏,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尚元凌贵为天子,后宫三千粉黛,莺莺燕燕,注定不会是她苏若云一个人的,上有贵妃温婉下有宠妾娇媚,若是想要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怕是要费尽一番心思。
手中握着那个碧玉海棠苏绣香囊,柳扶苏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在眼前,她又不能反悔,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进宫已成事实,过上几天之后就会踏进这紫禁城,一入宫门,她便再也出不去了。
身处后宅,见惯了这后院女子的勾心斗角,步步为营,她最讨厌的争宠,身为嫔妃三千粉黛,那么多女子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争一个男子的宠爱,一想到如此,苏若云便满目愁云。
“姑娘,到了。”浣纱瞧着苏若云身心俱疲的样子,心中不免得一阵心疼,小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苏若云卷起珠帘便看到她的父亲苏士隆和她阿娘兄长甚至连二姨娘和苏若心也站在大门口,站了一排迎接她“臣、臣妇臣女给小主请安。”
“祖母父亲阿娘兄长这是这是做何?快、快起。”这便是人人向往的枝头凤凰吗?最基本的亲情也要变得如此拘束。
“谢过小主”众人说着便起身。
苏若云眸光一瞥,看到最左侧站着的二姨娘和苏若云,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二人面前。
“我可是让二姨娘和二妹起身?”语气平淡却又充满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这…妾身…”听到苏若云这样说,世故圆滑的二姨娘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苏士隆,而苏士隆正沉浸在苏若云中选的喜悦之中,怎会注意二姨娘她的求助。
“我乃是嫡出大小姐,二姨娘不过是乐府歌姬,乃是贱籍,虽有幸被父亲宠幸,被抬为姨娘,可是这嫡庶尊卑,规矩礼法可不要忘了,姨娘本就应该向我行礼,更不用说如今云儿承蒙皇恩,有幸中选”苏若云四处打量着二姨娘和苏若心。
如今她将要步入深宫,阿娘她性子软弱,只怕二姨娘会欺辱于她,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
“好了好了,云儿能够中选乃是我苏家大喜,我早已命后厨备好了酒宴,今儿个咱们阖家团圆,定要欢聚一番”老夫人看着苏若云眼中露出的杀气,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惹人笑话,便开始打圆场。
“是”苏若云也不想刚开始便闹的太僵,若是惹了祖母不快,便是得不偿失,若是想让阿娘在苏家过得好,祖母便是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苏若云扶着林如兰,随着众人进入后院,这苏府后院虽算不上富丽堂皇,确也是别具匠心,懒云仙,蓬莱深处恣高眠。
老夫人入座后,众人才缓缓入座,大元向来是以孝道为上,所以说在这苏家,这老夫人算是说一不二,苏士隆在她面前也没有多少话语权,不过好在老夫人只是诚心礼佛,除了实在让她看不下去,她才会出手,其余对于苏家之事很少过问。
“恭喜大姐姐,得以中选,为我苏家光耀门楣,玖儿在此祝愿姐姐能够圣眷常驻,独得圣心”苏若玖举起一杯玫瑰酿,笑颜如花的对苏若云说道,笑容如此,可见她也是诚心为苏若云开心。
苏若云拂袖举杯“姐姐在此多谢妹妹了”说着一饮而尽。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妹妹最近痴于诗书,读到这句,百思难解,大姐姐向来是八斗之才,不知可否为小妹指点一二?”苏若心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苏若云似笑非笑地说道。
呵,百思难解?怕不是滚瓜烂熟刻骨铭心吧。这不是白头吟吗?这是在暗示苏若云心有二人啊。
“妹妹既然不懂,就应该多读诗书,今儿个是家宴,若是父亲聚宴,妹妹如此怕是要贻笑大方,有失体统,令我苏家蒙羞,不过庶女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姐姐也不会怪妹妹的无知”苏若云缓缓地夹起一块鸡汁焖笋丝,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吃着,相比一下,苏若云的从容大方,仪态优雅,苏若心显得更是小家子气。
“你…”苏若心被气的面目通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怎的?”苏若云抬头冷冷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想要将她撕碎,令苏若心不寒而栗,可是自幼娇生惯养,被宠大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姐姐倒是伶牙俐齿,怕不是在跟着千灯镇柳家那个穷书生学的吧?大姐倒是个狠心人,青梅竹马年少情深,竟然说抛弃就抛弃了”苏若心不甘示弱。
“心儿…”二姨娘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想要阻止苏若心,可是已经晚了。
“哦?我如今中选乃是宫嫔,是皇上亲自下旨,妹妹莫不是质疑皇上的旨意?既然中选心中便只有皇上一人,妹妹为何要诋毁宫嫔清誉?我倒是不打紧,若是传了出去,至苏家于何地?”听到她这样说,苏若云自然是不退让,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
“心儿,怎可对云儿如此无礼?春香,你就是这么教心儿的?”老夫人面露不悦。
“妾身知错,还望老夫人责罚”二姨娘听到老夫人这样说,赶忙下跪认错。
“罢了,你便禁足三个月,静思己过,心儿你抄家法十遍”老夫人说着便离开,走时看了苏若云一眼。
“恭送老夫人”
“父亲,阿娘,云儿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怎的了?可需要请郎中?”林如兰关心道。
“无事,阿娘不必担心,云儿歇息一晚便好了”说完便行礼告退,带着浣纱离开这里。
“姑娘,你身子哪里不爽快?可是要回秋霜阁休息?”浣纱也有些担心。
“去木竹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