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礼和羽翎带着重伤昏迷的女子星夜兼程前往凉州城。
一日后,凉州城门已近在眼前。
凉州城近来逐渐热闹,今日是更是热火朝天,街道里笙歌鼎沸,易礼和羽翎远在城门口都清晰可闻城中盛况。
毕竟天威道府开府可是凉州城一年一度的大事,上至朝廷郡守,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关注。
朝廷是为了留意八州里真正的年轻俊杰,而老百姓一是来看热闹,二是有利可图。
少年英才那都是各族中出类拔萃之人,无不被视为家门未来,府上明珠,来天威道府求学可是人生大事,怎么可能任其独自前往呢?
坐飞撵都是低调的,大多是御锦舟、乘天轿,与族中长辈携丫鬟带侍从,踏歌而来。
如此多人随行,天威道府可只许求学之人带一人进入,其他人就要在凉州城里自理衣食住行。
富商巨贾以酒楼茶肆大敛豪客,市井百姓用小吃妙玩吸引散游,山间村民也打了野味摘来花草进城叫卖,各行各业皆以此为生财的大好时机。
进得城来,易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羽翎,要不你施展修为带我们一跃而过?”
羽翎看也没看易礼,一脸淡漠地道:“你不知城内是禁空的吗?”
“我说城里怎么一顶飞辇都不见!”易礼恍然。
“飞行器具不得近城一里,远在城郊就得收了。”羽翎解释道。
“看来还得步行啊!”易礼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救人要紧!”
羽翎背着受伤女子看向易礼,面无表情。
这一路都是他背着,按易礼的话说,这是能者多劳,这种重体力活,一个有修为的怎么能让一个没修为的做呢?
对于好面子的人,激将法总是最管用的。
行过漫长的街道,还是拥挤的人群。
叫卖声起伏,喧哗声充盈,少有安静之处。
“这样走下去怕是要赶不上了!”羽翎心中暗急。
“不能飞,跑总成吧?”易礼问道。
“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羽翎修为运转,脚下用力,一手扶着背上女子,一手抓着易礼举过头顶,腾挪辗转,一阵烟尘便绝影而去。
当然,免不了撞到人,搅了摊。
“谁呀。”
“没长眼吗?”
“打扰老子挣钱!”
“还有没有最基本道德了!”
“城里也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
凉州城中最豪奢的酒肆——醉霄楼,从早到晚都有许多大户人家在此聚会宴客,此时正有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被许多人恭敬地送出酒楼,他眼神微散,步履轻晃。
他谢绝了众人,便踉跄着离开了,刚走到路当中,正好被飞驰而过的羽翎撞倒在一滩污迹上,纤尘不染的华服顿时脏了一片。
这一撞酒醒了几分,可人已走远了,他高声骂道:“不开眼的家伙,别让我遇见你!”
易礼被羽翎倒举着,刚好对望到被撞倒的人,他饱含歉意道:“对不起~”
这样走了好一会儿,只见前面不远处现了一座诺大院门,古朴沧桑,饱含岁月的气息。
被羽翎举着不好受,易礼转动脖子舒缓,余光刚好看见一座“天”字开头的牌匾,他指着那边就道:“快看,前面就是。”
羽翎理也没理会,直接选择无视。
“唉,你去哪啊,这不就是吗。”易礼拍了拍视若无睹,直接远去的羽翎道。
羽翎停都没停道:“你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这不就是天威道......”易礼认真的看了看门匾,“天武道院?怎么这个世上也有冒牌货?怪不得门口一个人都看不到!”
......
等到两人来到天威道府时已经是下午了,天威道府开府招生,一年一次,一次一日,他们刚好赶上最后一拨,之后来的都不会再被接待了。
天威道府仅门前场地就有六亩方田大小,入场来迎客的是奇木异树,铺地的是通幽清绝石,而府门更是高大阔气,玄阴木落地,天极木做楣,门上镶嵌着六十四个暗金浮沤钉,梧桐古木书着“天威道府”悬于顶,就连门前的台阶都是由灵玉制成。
入府之人无不锦衣玉袍,或缓带轻裘,或绮罗珠履,即使是家族子弟随行之人也都是衣冠楚楚,而羽翎却是一身粗布麻衣,只有易礼衣着尚可。
门前场地有接待之人,安排他们......排队!
没错,学会排队是第一课,诺大天威道府自然不缺人手,但是就怕这些世家子弟桀骜不驯,自以为是,所以一开始便要挫挫锐气。
如若真有不耐烦者寻衅滋事,那无需任测验试炼,这辈子也进不得天威道府的大门了!
等了半晌,终于轮到了羽翎。
“这位公子,请先随我来测试修为。”一位妙龄女子前来对易礼说道。
易礼急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来找人的,他是来求学的。”
易礼指着羽翎。
女子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衣着寒酸,还出苦力背着人的羽翎。
“实在抱歉,这位公子请随我来。”如此装束的学子她确实是没见过,不过也不敢妄加揣测,天下世族众多,保不齐哪家就是与众不同。
羽翎将背负的受伤女子交给易礼,自己随着接引之人来到了一块一人高的无字石碑前,还没等其交代便熟练地将修为注入其中。
石碑顿时亮起黄色的光晕,碑身也显现出“修身七层”四个字。
“修身地境七层,倒是勉强够入府资格,”女子看着石碑暗自想到,“可是以这等境界,去了也是万不可能通过试炼的。”
不过这样想着女子却不会表露出来,随即引着羽翎走向府门。
“什么,是你?你还想找人?来人,给我轰出去!”易礼那边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府门前此刻有个俊朗男子,丰神如玉,只是好端端的华裾却污了半边,此时正指着易礼一阵叫骂。
“咱们......认识?”虽然感觉似曾相识,但易礼却想不起。
“好啊,刚刚撞了我就装作不认识,来人啊,给我乱棍打死!”那男子怒发冲冠,朝着道府左右吆喝着,好像是他家开的一般。
易礼一拍脑门道:“原来是你!”
正是方才冲撞到的醉酒男子。
可是认出了没用,道府真就有左右拿着木棍出来了。
羽翎一看情势不对,立马移步上前。
道府左右已然棍起棒落,朝着易礼就打了下去。
横空掠过,探手为掌,在棍棒即将触身之际被羽翎双手接住了。
“好啊,都到齐了,将他们都给我杖毙!”那华服男子一眼就认出这身粗布,狠厉道。
道府左右听声便动。
羽翎正要动手,却被易礼一把拉开。
“这是他们地界,不易缠斗,道府之人,你也不能动杀心,这男子身份不一般,我们还是先撤一步为好!”易礼对羽翎悄声说道。
羽翎也觉得易礼说得对,一个闪身背起重伤女子。
不过羽翎闪身了,易礼可没那功夫,硬生生吃了一棒,随后才被羽翎拽起。
羽翎施展奇异功法,一个刹那便遁出十丈开外。
“还真是重色轻友!”易礼故作悲痛道。
“能别说闲话了吗?”羽翎呼吸有些不稳,刚刚那一下遁术好像消耗颇多。
另一边的华服少年不罢休喊道:“要是让你俩跑了,我就不姓于!你们都给我追!”
他指着所有门前道府的人。
这下,就连刚才缄口不言的接引者们也行动了,没办法,此人发话,他们莫敢不从。
羽翎也听到了这话,神情一变,身形都明显顿了一下。
“不是吧,你害怕了?他们那些左右看着也没多厉害,我挨了一棒没怎么感觉到疼。”易礼道。
“麻烦大了!”羽翎心中一沉。
不出羽翎所料,紧接着后面又多了十数人追赶他们,而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羽翎无暇说话,竭尽所能跑路,很快就跑出了府门前的道场。
尘起难落,风过叶落。
羽翎脚下的鞋子都磨破了,抓着易礼的手逐渐酸麻,背着人的后背满是汗水。
追击的人愈发近了,最近的距离他们不过两三丈了。
这时,羽翎看到了前方五十丈左右出现一诺大院门,古朴沧桑。
他咬紧牙关,丹田发力,修为高速运转,一脚踏出,隐约间有虎啸龙吟之声,直直飞出半尺高远,紧接着在空中一顿,下一刻便活生生消失在了原地。
追击的人都愣住了,大白天见到了真真切切的大变活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只是没有抓到如何回去交差?他们只得四散开来,蒙头继续寻找。
一座古拙的院门内,绿树成荫,羽翎靠在一个石墩旁,喘着粗气却不敢出太大声响,浑身是汗也顾不得擦拭,满脸通红好像要出血一般。
“噗!”羽翎当真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昏死过去。
易礼扶着重伤的女子和昏迷不醒的羽翎,心中焦躁,此等情形如何才能去天威道府寻到百里嫣然?只怕一现身就要被一顿暴打。还有那男子究竟是何人,为何在天威道府道能府呼风唤雨,而自己却不动手?
“你们......是何人?”
忽然一个沧迈的声音从易礼背后传来。
易礼心中咯噔一下,终究是逃不过吗?
“是来我天武道院求学的吗?”那声音继续道。
不是天威道府的?易礼放下心来。
“老人家,我们是......”易礼回过头去,却是难以置信,因为面前不是一个白发婆娑,老态龙钟的人,而是一个半人多高,黑发扎辫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