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x 中莫南高 12.6
黔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便下意识望向窗口，只见莫琼的脑袋赫然出现在窗边。
旨玉也瞧见了莫琼，便询问黔道：“你在这还有熟人？”
黔则语气平平地说了声：“不算熟人，昨天才认识的。稍等，我先去开下门。”
随后，黔走上前去，将门打开，而莫琼则是一把将黔抓出了门外，问道：“他是谁，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聊得这么火热！”
“什么，聊得火热，不过就是随便说几句而已。不对不对，什么叫我背着你，我和你又不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黔冷漠地说道。
莫琼听闻，哼唧了一声，说道：“明明你昨天还当着我面哭了呢。”
话音刚落，就被黔用双手捂住嘴巴，黔则一脸紧张地说道：“什么哭了，我才没哭，你再敢说，我就让你永远记不得这件事。让人失忆，我倒是有数十种方法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一个一个给你试。”
恐吓完莫琼，黔便松开了双手，要说黔的这句话，可真不是吓唬他的，以他的知识与见解，还真就能变着法地，把人记忆给抹除掉。
见黔如此在意这件事，莫琼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我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话说，里面那人是谁，你找来的帮手？”
黔往里望了眼，眼神复杂，又对着莫琼说道：“进来再说吧。”
本该是孤独落寞的一人之屋，此时，却聚了三人于其中。
旨玉见来者也是一副少年模样，如果，光从外面上看，此人虽比黔要高个几公分，但于相貌面容上，却比黔红润很多，倒像是有点少年的感觉。而与之对比的黔，不论是瘦的近乎只剩下骨骼的四肢，还是脸上那块浅浅的冻伤，都将人的年龄虚增了不少。
但不知道为何，旨玉总觉得，黔引进来的这个陌生少年，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初见时，仅对望一眼，便就有了这种感觉。但是，硬说是哪里与环境不搭，也说不上来。
后来，在多看了两眼对方后，旨玉也渐渐明白这种不祥感，是从何而来了。
同样，是来自于少年的瞳孔，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浑浊眸子，深邃地令人窒息。难道，这又是一个像黔一样高深莫测的少年吗？目前，旨玉对此是不确定的。
“这位是？”旨玉率先问道。
“他叫莫琼，昨天才算正式认识的吧。”
说完，黔又转向莫琼说道：“这位是...”
还没等黔介绍，旨玉便打断了他，声道：“叫我旨玉好了。”
黔看向旨玉，旨玉则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立刻，黔就明白了旨玉的意思，想必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这一小小举动，却又早已尽收于莫琼的双眸之中，而莫琼也完全心领神会，便说道：“我知道黔是圣教的教徒，而且，也知道，他在外并无什么朋友或者亲人，再加上，他这人木讷内敛，断然不会主动去找帮手的，所以，一定是你主动来找他的，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圣教的一员吧。”
光从一个眼神，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信息，就像是看过剧本一般，简直神了！
旨玉被莫琼这精确的分析，着实惊到了。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尴尬之中，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种沉静。
三人面面相觑，莫琼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便也只好，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而黔作为三人之间关系的纽带，既算是认识莫琼，也同时和旨玉同尊一教。
继续话题的重任，就只好全落在了黔的身上，他无疑是最佳人选。
于是，黔思考再三后，开口说道：“嗯......大家现在还是把事情说明白了吧！那我就先再来介绍一下。”
接着，黔将左手指向旨玉，声道：“这位叫旨玉，是我们圣教的主持牧师，据他刚才所说，他来，是为了救我出去的。”
随后，又将右手指向莫琼：“这位叫莫琼，目前和我是合作关系，合作的目的是，再实施一次越狱。”
然后收回手，黔继续说道：“大概的关系就是如此，二位有什么想法，还是趁早说出来吧。”
黔话毕，二人都欲开口。但是，他们又看到对方也都有说话的倾向，便又同时做出了谦让的动作。
就这样，来来回回推搡了很久，黔实在看不下去，对着莫琼说道：“你先说吧。”
而莫琼兀地一下，听到黔让自己先说，又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便对着旨玉说道：“还是旨牧师先说吧，我整理一下思绪先。”
“行，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旨玉接着言道，“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宗教内部之事。所以，这位莫琼兄弟，你和黔的合作关系，可能要到此终止了。因为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事可能会涉及到圣教中的一些机密情报，并不方便与外人道，希望你可以理解。”
旨玉所说的机密情报，必然指的是“魔种”。
莫琼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以个结果，而自己刚才想说的，也是类似之事。
可在旨玉实际将问题抛出来的时候，莫琼这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望见莫琼陷入了沉默，本来与他不是很熟的黔，开口言道：“那如果，这个人加入圣教，是否就可以两全其美了？”
听到黔为他说话，莫琼吃惊地望向他。
在莫琼的印象里，这个少年，本身就不具备多少的情感因子。换句话就是说，理性占据了他的绝大部分。更何况，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救自己，对他黔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是凭借那种仅权衡一切利弊、不考虑多余选项的大脑，来判断这件事，是万万做不出如此决定的。
也就是说，这个叫黔的少年，可能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可莫琼还是不明白，究竟将自己一块救出去，有什么好处呢？
注意到莫琼惊讶的表情后，黔也解释道：“万一到时候，你出卖了我们，那不就谁也逃不出去了吗？”
在场的三人，除了旨玉，二人心里都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原因。
这不过，是黔随意编造出来的理由罢了。
当然，黔这个提议一出，也是让旨玉两眼放光。
其实，他在见到莫琼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个少年，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若可以使其归于圣教，那可能就相当于多救了个“黔”。
并且，黔这个建议的提出，不仅方便了莫琼，更是迎了他旨玉的心意。
想罢，旨玉便看向莫琼，等待他的答案，并说道：“莫琼兄弟，你愿意加入我教吗？哪怕你现在，只是口头答应，我也将你，算作是我们的预备教徒，定会全力以赴，将你救出这监禁之笼。”
旨玉这求贤若渴般的真诚语气，看似有些浮夸，但听起来，倒是意外地让人舒适。
莫琼见旨玉，也如此欢迎自己，不假借任何思索，就答应了：“我愿意加入圣教，成为圣教的一员。”
自此，三人便达成了协议。
见此间事已了，旨玉便接着道：“那我先出去寻个人，你们先聊着。”
旨玉后又转向黔说道：“黔，你先和他把圣教的情况说下吧。至于，剩下的越狱计划，就全权交给我负责了。”
二人向旨玉点了点头，此刻，房间内又，又只剩下了莫琼和黔。
待到旨玉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莫琼凑近了黔，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想的？干嘛要提出那种方案。”
“为了救你一起出去呗。”黔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救我出去？从一开始，我们也只是互相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吧？现在，你完全可以把我撇下吧。别和我说，是怕我泄露了秘密。我现在势单力薄地，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威胁不到你们吧？”
莫琼的连问亦是很符合逻辑，在这么问题的轰炸下，被提问方只有真诚回答，才不会致“自圆其说”的窘境。
“行吧，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我需要这么说。在这世界上，本来不就是有很多，就算是连自己也完全弄不懂的事吗？你何必要执着于答案呢？只要事情能够往好的结果发展，不就好了嘛？”
听黔说完，莫琼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这个少年，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更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硬要他来评价这个少年，莫琼内心浮现的是“冷漠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之前的越狱事件，就是对黔很好的观察。本来是个唯恐天不乱之人，如今，竟希望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望见莫琼陷入思索之中，黔说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恶人？就因为我，策划了上次那场越狱，害数百人死于惨状。如果，非要从这个点上判断的话，我确实是十恶不赦之徒。”
“可是，你再想想，如果说，没有那场越狱，这些人不还是难逃一死吗？”
莫琼僵硬地点了点头。
“世人都知道，监狱这种地方，进来了，就别想毫发无损地出去，再加上法律制度大改，只留有死刑了，你明白吗？”
“稍微能有点明白。”莫琼察觉到，现在正在说话的黔极为不正常，而他口中所言的，也未必就是他的真心话。所以，就这样附和着他好了。
“倘若，他们不跑，结果就是，无人生还！不管怎么说吧，这次越狱事件，你也看到了，是出去了几个人的。你眼中，我这所谓的不祥之风，将本该尽数落地的尘埃，可是，吹起了不少。”
的确，黔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他确实打破了零的可能性，只是，这呈现出来的结果简直是惨不忍睹。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莫琼说道：“那荧粉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算是问倒了黔。对于撒播荧粉，他无话可说，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件百口莫辩的事。
可尽管如此，黔仍旧硬着头皮答道：“每个人心中，总会有一份自私吧。在大是大非面前，谁都有折服的时候，倒不如说，我才是背负最多的人，将来，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必须承受那虚妄的谴责。”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莫琼明白，这个话题，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就算再争论下去，也无果，正是应了那句“事已至此，多说已然无多意”。
想罢，莫琼便想把话题转开：“那你先和我说说这圣教的情况吧，我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加入这个教派吧！”
见莫琼无心争论下去，黔便安心答道“圣教吧，据我了解，是目前，世界上仅剩的一个大宗教了。在数十年前，还有法司教，明正教等教派存在着。”
“但是，随着科学化、数字化、信息化的不断推进，这些还能叫上名字的教派，被一一查禁，你应该也听说过，三十年前那个惊动全世界的事件吧？”
“三十年前？”莫琼想了想，接着道，“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在历史方面，我所接触的，除了科技发展史以外，再无其他了。”
“行吧，那我就先和你说说这个。那次事件，算是宗教覆灭的尾声了。”
莫琼闻之，点了点头，正襟危坐。
“当时，为了将世上所有伪科学，除去殆尽。近乎所有国家都联合了起来，抵制宗教之风。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少数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岛屿国家。”
“而为什么说三十年前的事件是尾声呢？因为在那次事件里，所有国家都把之前关押的宗教人员送上了刑场。总计的话，差不多是一千万信奉宗教之人。他们最后都被处以了熔岩之刑，这其中，据说还包括了10个宗教最高执行者。”
“这千万人被分成了数万批，被推进世界各国的火山之中。”
“当然，圣教也难逃此祸。所幸，十二圣祭司均不在其列。圣教的殉难者中，位居最高职位的，是珏汐国的圣教副。”
“十二圣祭司？圣教副？这都是啥？”莫琼疑问道。
“呃，这个之后，再和你说吧，有点复杂。”
说罢，黔又接着道：“自那以后呢，就没有人公开宣传宗教了，而至于为何圣教没覆灭，最重要的原因是其丰厚的底蕴。”
“丰厚的底蕴？”
“据传闻，在这世界上，圣教有着近千座地下圣殿，我们将之称为圣戗宇。多亏了这一座座圣殿，才使得圣教保留至今。之前，在圣义上看到的是存有教徒，1500万人。不过，那是百年之前印刷的书籍了。经过三十年前的那次浩劫后，加之，近百年内，宗教信仰的地位在灵长类心中的衰退。我大概估计，现在的教众数量，恐怕不足五百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