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楚觉得自己落进了湖里,浑身瘫软,就这样被漩涡一点点吞噬,喘不上来气,却丝毫不能挣扎……
呼吸通畅的那一刻,她猛地睁开眼睛,许久未见的阳光竟让她觉得有些可怖。
“公主!公主醒了!快去禀报皇上皇后和陆将军!”
身旁一阵喜悦的喊声响起,让她觉得有些刺耳,勉强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觉一阵头疼。
“这是哪啊……”
声音沙哑的可怕,难听的像只乌鸦,她强撑着爬起来,阿青赶紧走过来扶住她。
“阿青……这是哪,是回鹘的王宫么。”
阿青一脸为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刚要开口,只听房门咔嚓一下被打开。
“步楚!”
陆文川跑过来,用手捧住了她的脸颊,眼神几近疯狂,薄薄的茧抚上柔嫩的皮肤,有种奇妙的触感。
步楚怔怔的望着他,刀削般的面孔让她有了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猛烈冲击着尘封的记忆,让她不知不觉流下一滴眼泪。
“你是……”步楚骤然睁大了眼睛,明明名字就萦绕在口边,却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越是着急,记忆就越是模糊,感觉就越是难受。
她紧紧抓住陆文川的胳膊,头更加的疼了。
“你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陆文川愣住了,那碗药竟真的有效!
“公主啊!”
皇后也走进来,握住了她的手。
自己……自己来这是干嘛的?对,好像是来和亲的……那晚皇帝给她和陆文川赐婚之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皇后娘娘……”
步楚小声嘟囔一句。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像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皇后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笑着转头道。
“忘了……忘了也好,这世间所有的忧愁,可不都是因为知晓的太多了吗?”
皇后走了后,听阿青说,陛下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便没来,陆文川在身边一直陪着她,让步楚都有些浑身不自在,他却固执的一直都不离开。
“我睡了多久啊?”步楚忍不住问他。
“从去年寒露到现在,过几日便是惊蛰,足足要有半年的时间。”
那么久!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冬天。
“我一直盼着你能醒过来。”
陆文川眼神复杂。
“好在,这些时日没有战争让我分神,我可以每日进宫陪着你。”
他了又想了一会。
“等过了惊蛰,咱们就成亲。”
步楚一时语塞,往嘴里扒拉两口米粥。
“时间……很赶。”
“可我等了够久了。”她盯着步楚。
“好吧……”
见她不多时的乖巧,陆文川笑了笑,眼里的透出的情绪让步楚头皮发麻。
自己要与人成亲了,亲情,友情,她都尝遍了,却唯独没有感受到被人爱着的滋味,陆文川刚才的眼神,竟让她有了一丝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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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娘这些日子一直在教她大婚时的礼仪,步楚只觉要疯掉了,无聊的很,只得每次琼娘来的时候蹬腿装死好了。
然后没过几日陆文川就遣人将婚书送了过来。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她拿起这婚书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个小匣子里收好。
“你们这些狗奴才,让本公主进去!”
门外一阵吵嚷声,步楚还在疑惑,门就被一脚踹开。
“呦,这不是精气神挺好的吗,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元琴摆摆手,一队宫人走进来,一箱一箱的东西被呈上来,步楚都惊呆了。
“这都是些什么?”
“诺,这几箱是表哥让我送过来的补药,他最近有公务处理太忙了,便差我给你送过来了,后面那几箱的都是母后叫我给你送过来的凤冠霞帔。”
“那后面还有些呢?”
元琴突然不说话了,挤眉弄眼了一阵,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我看你这宫里什么都没有,那些是本公主赏你的脂粉首饰,反正也丑死了,我用不到!”
“那……谢谢……”
“谢什么啊你?我……我走了,屋子里一股小家子气。”
一天又一天,步楚觉得自己被憋闷的抓狂,好在成亲的日子即将到来,琼娘和阿青她们高兴得很,她心里却满是忐忑。
摸着婚服上的龙凤绣花,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要跟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在一起,真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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