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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再想起你时,你在哪里

最好的时候认识了最好的你,借了尘缘,总怪太短,终归要还。

许光,宏中,二零零九级十七班,和柯彦同在一个班。

庞后全,宏中,二零零九级十七班,也是和柯彦同在一个班。

在这个匆匆的世界中,缘分都是难以遇见的,在不经意间来了,不再到什么时候我们是朋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庞后全,柯彦,许光三人不知道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怎么看都是怎么不搭,柯彦在班里的中上游,偶尔会下来视察,但是也保持的不错。庞后全,有点尖嘴猴腮,脸上有一块暗斑,整体肤色较暗,所以看得也不是很明显,一看就是混混,不学无术的那种,可能是留存的一点点的羞耻心,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许光,城里有店有车有房,算是奔小康的角。

柯彦和庞后全两人住的地方只有不到三百米,不过这三百米是要过一条马路的三百米。庞后全家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早晨,傍晚都是热热闹闹的,广场舞,小摊贩都在这里集中。

许光的家则住在了建筑群的另一边,不过通过弯弯曲曲的巷子也是可以与柯彦庞后全很快的见到。许光住的楼对面门就是张喵住的地方,一巷路之隔。

“柯彦,今天放学是往左还是往右?”学校门往左是庞后全和柯彦回家的正常的也是最近的道路,往右是许光回家最近的路,不过同时往左或者往右,三人都能回到家,只不过时间与距离的长点罢了。

“今天,往右边吧。”柯彦被庞后全和许光夹在中间。

“我就知道,今天又想要偶遇张喵了吧?”在成为朋友的时候,庞后全和许光就知道了柯彦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人家早就走了,我想去吃个烧饼不行吗?”许光家那边是鹿城第五小学,不像宏中这边可怜,那边的店铺挺多的,柯彦他们最常光顾的就是一家烧饼店,价格便宜又实惠,关键是好吃。

“今天你要抢请我们吃什么口味的烧饼?”许光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谁说要请你们吃了,我穷的叮当响,还来宰我。”初一的学生也没有多少零花钱。

“要你请又没要你花钱。”庞后全是比较向着柯彦的,”你请,许光付钱,我负责吃。”

“你还挺会算计的。”许光被庞后全的想法折服,”你去吃屁吧。”

“老板,来一个土豆,两个豆腐的烧饼。”许光最后还是耐不住柯彦和庞后全的纠缠,乖乖就范,豆腐是许光和庞后全爱吃的口味,土豆则是柯彦的菜。

“满足了吧,看你们的这副吃相,下次可就是我负责吃了。”许光吃着饼还不忘提醒柯彦和庞后全。

“现在我们三个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一句话。”柯彦扒着庞后全的肩膀神神秘秘的。

“什么?”许光的饼还没吃完,说话有点不清楚。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庞后在三人中间好像看透了柯彦的心思。

“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就夹了个二百五。”柯彦指着他们三个中间的位置好像自己的得逞了。

“二百五不是我。”说着庞后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许光拽到中间。

“说谁二百五呢。”许光好像听清了柯彦的话,”你说的那话有毛病。”

“那你说,该怎么说?”柯彦想再怎么改都是中间一个吃亏吧。

“中间一个青白虎,两边两个二百五。”许光把吃剩的塑料袋往空中一丢,得意的样子真欠揍。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杂交的玩意喽。”柯彦想青白虎不就是青龙和白虎被许光杂交过得产物吗,好了,这下子许光本想反驳回去,一下子把三个人都骂了。

“赶紧走吧杂交的青白虎。”不知不觉就已经路过了五小,许光住的巷子口就出现在眼前。

“下午再找你们算账。”许光也要赶紧回家吃饭了,肚皮咕咕叫,一个烧饼可解决不了。

“你知道最好的车是什么吗?”柯彦和庞后全走在车辆川流不息的二环路上。从许光那里要绕回小公园需要走二环路,路还算宽敞,就是车有点多。

“我都不认识几个车,我只知道宝马奔驰是好车。”柯彦确实对车不了解。

“法拉利啊,国际名牌呢。”庞后全也不知道从哪个杂志上看到的,就拿过来照猫画虎。

“我好像看过。”柯彦装作又很懂的样子,”你看是这个法拉第吗?”路过的一个两轮电瓶车开的很缓慢,后面写着法拉第三个字,像是这辆车的牌子。”确实是国际名牌。”

“这是个意外,不是这个法拉第,我说的是法拉利。”庞后全再重复一遍自己说的车名。

“那车要多少钱啊?”柯彦还是比价关心这个,对于车的性能,排量什么的庞后全也说不出来。

“几千万吧?”庞后全随口一说,柯彦也就随口一信。

“那么贵?”其实这个年纪的柯彦对于几千万并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每天早晨自己有三块钱的早餐钱,如果哪天有了五块钱,那就很多了,可以请庞后全和许光吃烧饼了。

“以后要是你和张喵结婚,我就送你一辆。”回首那时候,总以为喜欢了就是自己的,付出了也不觉得疲惫。看来那时候的庞后全对于钱也是没什么概念,是无知的那种没概念,和柯彦一样,不知道钱来之不易,总以为长大后就有钱了,就可以挥霍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想长大,长大后却那么想回首。

“不,我要十辆。”柯彦还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太多了,你要那么多车干嘛,最多两辆,你们一人一辆。”这样的对话也就只可能存在于这个年纪了,十几岁的时候,以为所有的承诺都会兑现,以为所有的人都不会走散。

“不行,说十辆就十辆。就这么说好了。”不等庞后全在说什么,柯彦就替庞后全做好了决定,宛如两个朴素的大鳄在探讨一桩大生意,不过更像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在这信口开河,让旁人不忍心告诉他们大人世界的残酷事实。

“到时候能买得起多少就给你多少行吧。”庞后全似乎预料到自己未来资金链可能会有点吃力,只能勉强退一步说话。

“行吧。”柯彦答应的有些勉强,路两旁那时候还种着柳树,随风飘扬着,舒展着腰枝,来条河就是风景画了。

“哎,今天挺幸运啊。”庞后全突然弯下腰,原来不知道那个倒霉鬼丢了十块钱,这可是笔大资金。

“走,请你吃热狗烤肠去。”庞后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开心的像个孩子,不,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要不要见者分一半?”柯彦有点嫉妒庞后全的运气。

“这不是请你吃东西了吗,快。”二环路快走到路口了,本来在这个十字路口应该是柯彦向东,庞后全向西,但是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都一起去公园旁边的小卖铺里加餐了。

那时候的小卖铺里还有老虎机,那时候的康师傅瓶盖里还有再来一瓶,那时候的热狗烤肠还是一元一根。

“下午我们骑车去学校吧。”柯彦和庞后全本来都是有自行车的吗,因为早晨下雨,所以两人都没有骑,其实是因为柯彦以为庞后全会骑车,庞后全以为柯彦会骑车,这样就能蹭对方的了,就因为这份信任,两人放学的时候只能十一路公交车了。早晨的时候柯彦是不来找庞后全的,因为他知道庞后全起不来。

“你骑。我的车太破。”柯彦的车不知道是哪年买的杂牌自行车,但是庞后全的车是永久牌的小型的折叠自行车,看起来都比较精致,红色的纹路也好看。

“你懒得骑车就直说,哪有那么多的破理由。”即使庞后全这么说,下午他还是要载柯彦的。

刚下过雨的初夏,带一丝凉凉的味道,可能还是没有到夏天,天气还没有那么多变。

“许光。”

“许光,快出来。。”

“许光,快下来啦。”

这庞后全怎么还不出来,柯彦在已经在他楼下喊了两三遍了,照常不出来也应该从窗户探个脑袋。

庞后全住的地方是租别人家的,他住在二楼,一楼是房东,每天柯彦一点多就会来庞后全楼下喊他上学,但是这个点房东都是在睡午觉,柯彦这样吵着房东睡觉了。

房东与柯彦素不相识,拿柯彦没办法,只能拿庞后全开刀了,让庞后全转告柯彦,不要大中午的在楼下大喊大叫。毕竟是庞后全的房东,柯彦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以后来不喊庞后全了,就喊许光,庞后全听到许光就知道柯彦在楼下了。后来轮到房东纳闷了,他那里的房客并没有哪个叫许光啊。

“你看这是什么?”庞后全拿出一个瓶盖神秘地说。

“不就是一个瓶盖吗?”柯彦又不是傻子。

“你看,我姐买的饮料中奖了,再来一瓶,走我们去换饮料喝。”庞后全不是独生子,有一个上高中的姐姐。

“我在楼下等你那么久,拿这个做补偿我也就接受啦。”柯彦从来不问庞后全为什么每次都那么晚下来,也从来没有上去楼过,因为柯彦怕生,他家里还有他姐姐和妈妈呢。

“你还真想独吞。先去换了吧。”庞后全和载着柯彦晃晃悠悠的找到了一家超市,自然是庞后全去换饮料,柯彦有点不敢。

“这个口味怎么样。”庞后全换回来一瓶水晶葡萄饮料。

“没喝过。”柯彦不经常买饮料,喝的也很少,主要是零花钱不支持他有多余的钱买这些。

“给你,你先喝。”庞后全知道柯彦爱干净,其实就是假干净,肯定不愿意喝他喝过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柯彦接过来饮料就喝,什么时候跟庞后全客气过,”挺好喝的。”这口味是柯彦的菜。

“给你吧。”柯彦把剩下的递给庞后全,也没有喝几口,剩的还有很多。

庞后全接过饮料,嘴巴并没有触碰到瓶口,不是嫌弃柯彦,如果真的嫌弃就不会让柯彦先喝,而是庞后全看出来柯彦喜欢喝,这样自己能喝到,剩下的柯彦也能继续喝,想的还真的是周到。

因为下过雨,路边还有一些积水,柯彦骑着庞后全的车载着他,路过一片水滩,平静的水面上映出两人最美好的模样。

“你小心。”庞后全有点不安分了。

“没事,上次不也是这样吗?”柯彦骑着车一直走的是人行道,现在需要下人行道,不过人行道比马路要高出一小截,就是这一小截,上次柯彦直接下去的,前座是软垫子没什么感觉,后座可是冷冰冰的铁架子,把庞后全颠的好几天才缓过来。

“上次我屁股颠的疼了好几天。”庞后全想下车。

“没事。”可惜已经晚了,柯彦直接冲了下去,自己去站起来骑车,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庞后全却在后面嗷嗷叫。

“让你骑车就是个错误。”庞后全还是下来了,不过是捂着屁股,这屁股刚刚养好又来一遭,可是受罪。

“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抱着屁股走。”柯彦在一旁笑的起劲,是故意的没错了。

“三回直接送医院了。”没事人一样的庞后全,看来戏很足。

下午的课都是些无聊的课,在课堂上打打盹,睡睡觉,聊聊天,看看窗外的风景这一下午就浪费掉了。

“庞后全,来我办公室一趟。”趁着下课期间,班主任把庞后全叫到了办公室。

“他犯啥事了?”许光和柯彦在走廊上看热闹。

“不知道,不过老师要是打他,他可以用猴拳反击。”许光把手臂架起来,一副电影里功夫明星要开打的架势。因为庞后全后面两个字是后全,和猴拳很像,所以许光都说他会猴拳,所以庞后全还有另外一个外号,那就是Monkey,也即是猴子的意思。

“他那三脚猫功夫,老师一个大嘴巴子就把他甩哭了。”柯彦也摆出一副要反击许光的架势。

“出来了。”办公室门口出现了庞后全落寞的身影。

“猴子,怎么了。”许光赶紧跑过去安慰。

“给!”庞后全把柯彦的周日本恶狠狠地甩给柯彦,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室,许光也赶紧跟了进去。

柯彦看到周记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弯下腰,捡起周记本,封面上有一片是潮湿的,柯彦知道那是猴拳的眼泪。

翻开周记本,前几页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直到上一周的,才是给猴拳致命一击。柯彦知道他们的关系走到头了。

庞后全本来就不属于好学生的行列,经常跑出去上网或者去游戏厅打游戏,但是在柯彦这受过严格的九年义务教育看来,去网吧打游戏都是不务正业的。

莫怪年少不懂事,怪只怪不同的经历给了他们不同的世界观。柯彦觉得把庞后全的这些事告诉班主任是在帮他,帮他好好学习,让他改邪归正,作为朋友就不应该看着他任由他这样堕落下去。看起来这是班主任的一套理论,柯彦却全盘相信了。

在庞后全看来,这是背叛,本应该是两肋插刀的兄弟,却偷偷地在后面插了自己两刀,也怪自己太年轻,没有早日认清楚自己身边哪些是朋友,哪些是身边的屠夫。

柯彦和许光许久之后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庞后全说柯彦出卖了他,没有污言秽语,也没有责怪,只有满满后悔,后悔的是没有早点认清柯彦,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回头是岸,这样就永远不会失去柯彦这样一个朋友。

庞后全那天哭的很伤心,男人有泪不轻弹,但是庞后全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他的世界,世界本应该是纯洁的,即使有一些污秽,也不应该来的这么快,来得快也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柯彦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从三个人一起回家,变成了两个人,许光也慢慢地远离了柯彦,变成了最后的一个人。

每当到周末,庞后全就想起曾经一起和柯彦一人一辆自行车,去更深的郊区去游荡,不管车轮沾染了多少烂泥,总能找到回来的路,不会感觉到疲惫,和气味相投的人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可惜,后来,柯彦走丢了。

每当路过校门口的时候,柯彦总会想起和庞后全开过的玩笑。柯彦说他知道以后庞后全的孩子一定是姓庞,还问庞后全自己厉不厉害,庞后全回他说,他知道以后柯彦的老婆姓张,他是不是更厉害。可惜这些都永远的埋在了记忆深处了。

每次去鹿城最大的购物超市的时候,站在门口,总会想起曾经这里做过大促销,柯彦,庞后全,许光三个人大周末每个人拿五块钱就大早晨跑过来在门口和购物大妈抢位置,等着第一个冲进去,用仅有的五块钱满载而归。后来,三人走散了。

从那以后,柯彦和庞后全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关系远了,言语也就显得多余了。每天上午大休息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三个人一起去操场边缘上的小卖铺买一袋廉价的辣条还开心的风生水起了。也没有人载着庞后全绕到环城路看杨柳依依,听风儿阵阵了,从那以后才发现不是烧饼好吃,而是一起吃烧饼的人开心。

初二,初三,庞后全和柯彦一直都在一个班,但是就像是两个陌生人,谁也不会主动伸出和解的手,庞后全觉得应该是柯彦去跟他道歉,柯彦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即使是自己错了,也不再有面对庞后全的颜面。

庞后全陆陆续续也交了一些新朋友,但是感觉都欠缺了点什么。许光与庞后全也慢慢的失去了联系,也就只在游戏厅或者网吧里会礼貌性的寒暄。

柯彦和许光之间好像也是由庞后全才联系到一起,庞后全与柯彦的缘分线断了,柯彦与许光的关系也慢慢地淡了,淡到两人都不曾记得曾经是过朋友。

后来,柯彦问陈子昂,如果我把同学去网吧的事情告诉老师,会不会是把他们从网瘾中挽救出来,是不是在帮他们。

陈子昂告诉柯彦,如果学校或者班主任真的可以把网瘾少年从网吧里拯救出来,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明明被抓过,还要去冒着风险去网吧?真正能拯救他们的是朋友,是自己,而不是学校和老师,班主任的手段不会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而是会让他们坠入更深的深渊,终日不可见光。

“如果哪天我把你去网吧的事情告诉班主任,会不会是在帮你。”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你这是在害我,把我推向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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