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剑意成
姜易从二楼术法阁下来的时候，其他人还都停留在第一层。
看到姜易下来，姜远和姜虎往姜易这边走了过来。
姜易注意到姜远的手中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看不清楚。
随着距离的拉近，姜易才发现姜远手里拿的是一块铁料。
“没有你看中的兵器？”姜易问道。
“都不太适合我，”姜远摇了摇头，说道：“另外我也不愿意使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想要一把独属于我的。”
大概是因为小的时候姜远经常穿捡的别人的衣服，吃别人剩的饭菜的缘故，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的自尊心极其敏感，对于别人用过的东西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嫌弃。
姜易对着姜远笑了笑，说道：“那等你用这块铁料做成了兵器，我来帮你铭刻阵纹。”
“好。”姜远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易哥儿，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新晋战兵可以在藏宝阁内待上一整天，而姜易从上去后到下来期间不过半个时辰。
姜虎的眼睛也看着姜易，他平日里不常说话，很是沉闷，脸上却常年挂着带着点憨傻气的笑，所以才会在小时候被人们骂作傻子。
“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所以就下来了。”姜易回答道。
一楼的兵器阁里的人们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震惊，寻常人最少需要七八个时辰才能将一部术法记下来，姜易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足够了，不过联想到姜易那让人无话可说的天赋和悟性，人们又尽皆释然，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姜易拍了拍姜虎的肩膀，对着两人说道。
出了藏宝阁暗红色的大门来到夹道里，这里不知道是么时候摆上了一把木制的躺椅，大概因为已经使用了很长的时间，原本黄白色的木头已经发黑。
那位三族公此时正坐在那把躺椅上。
同其他人一样，见到姜易出来，三族公也有些惊讶。
姜易上前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小易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三族公直起腰，看着姜易问道。
他已经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一笑起来皱纹全都挤在一起，让姜易很容易就联想到夏季盛开的菊花。
“我已经看完我想看的了。”姜易说道。
“哦？看了几部术法啊？”三叔公问道，因为姜青云的缘故，他对姜易的悟性了解的比较深。
“只有一部。”姜易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多看几部？以你的悟性想必里面的那些功法你一天的时间完全能都学会的。”
姜易笑了笑，说道：“贪多嚼不烂。”
“咦？”三叔公轻咦一声，说道：“你小子不简单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认识，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是新晋战兵，进了藏宝阁就想着能多学就多学，能记一点就是一点，完全想不到功法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
老人上了年纪就喜欢追忆过去，嘴也变得絮叨，姜易见老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在夹道边蹲下，听老人说话。
“我看着这个藏宝阁也有二十年了，可以说咱们村里这三百多战兵进藏宝阁都是我给开的门，但是没有一个在你这个年纪像你一样知道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的……”
“我看呐，咱们姜村这二十年来，你小子不管是心性还是天赋，都是最好的……”
姜易自动把这些话过滤掉，据他了解，基本上每年这位三叔公都会跟进入藏宝阁的新晋战兵说这些。
老人说了整整一刻钟，说的有些累了，他将原本放在脚边的水壶拿起来放到嘴角，说道：“年纪一大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聊聊，就好像自己还年轻，小易别见怪啊——”
姜易笑了笑，说道：“三叔公这是说的哪里话。”
“对了，你看的是哪一部术法？”
“书架上最后那个燎天一剑。”
“噗——”
听到姜易说的这句话，三叔公刚刚灌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幸好蹲在旁边了，姜易有些庆幸地想着。
三叔公的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小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那个燎天一剑？！”
姜易点了点头，看着三叔公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出什么了？”三叔公的眼中满是急切。
“剑意。”姜易如实回答。
老人倒吸一口气，半晌后情绪方才平定下来，说道：“小易啊，别怪三叔公失态，只是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你竟然会从那幅画里面看出东西。”
姜易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连忙问道：“这个燎天一剑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三叔公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说道：“想当年，我姜村也曾极度辉煌，在整个大乾皇朝也是赫赫大族，只是后来随着岁月的变迁逐渐没落，许多族器功法也都尽皆遗失，你看到的那个刻有燎天一剑的木板和撼天拳法一样，两者是我姜村唯二得以保留下来的。”
姜易有些惊讶，关于姜村曾经如此辉煌的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三叔公看出来姜易眼中的惊讶，说道：“那段辉煌的岁月距离现在太过久远，久远到已经无法考证了，所以也没什么人提起了。”
姜易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姜村能有如此珍贵的记录法器这件事情就有了解释。
“既然都是我们姜族从千年前留下来的东西，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学习这个燎天一剑呢？”姜易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他在姜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战兵以剑为兵器，更没有见过有人使用过这燎天一剑。
三叔公看了姜易一眼，说道：“别的你三叔公我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除却我姜族先祖，你是这一千年以来，唯一一个感受到剑意的那个人。”
……
从三叔公的口中，姜易了解到，那个记录法器对于其余的姜村族人来说，完全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木板画，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剑意出来。
若非姜族先祖真的在那块木板画上感悟出来了剑意，怕是没有谁会真正在意这个东西。
姜易的眉毛紧皱，他的修行天赋和悟性确实不错，但他还不至于自大到能够超越整整一千年来姜村的所有先辈！
姜易猜测，应该是自己和那位姜族先祖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甚至相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但具体是哪个地方相似，却不得而知了。
毕竟一千多年过去，那位姜族先祖早已经死去，化作了尘埃。
辞别三叔公后回到家里，姜易盘坐在里屋的床上，然后开始打坐冥想。
那道身影，
那个剑意，
一直在姜易的脑海中盘旋。
对于姜易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说，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毁三观的事情，他本来以为他已经有足够的平静来面对这个世界，但是当姜易在真正看到那个一剑斩天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发现他错的还是太离谱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有大修行者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天意，但是知道和亲身看到是完全的两码事。
就好比人们都可以把生死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但是当你见到一个好好的活生生的人在上一秒还在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就突然因为车祸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死在你的眼前的时候，你的身体还是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姜易现在就是这样。
一人之力，可斩天穹！
这是怎样的威势，又是何等的风采？
姜易在脑海中努力地构建那个人的身影，努力构建那个人斩出那一剑的风采。
他在感悟剑意。
燎天一剑只有一招，或者根本没有招。
准确地说，燎天一剑是剑意。
只要你能够把那股剑意发出来，你可以斩、也可以刺。
这一点，它与撼天拳有些相似，招式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意。
但是两者又有所不同。
撼天拳有招，拳意与拳术融合可以爆发出其最大的威势，在这一点上招式对于撼天拳还是比较重要。
但是燎天一剑完全只是一道意，一道剑意，一剑破万法的剑意！
任你招式万千，我自抬手一剑！
只要剑意到了，那么什么招式都能够爆发出这一剑最强的威势。
已经初秋了。
蝉鸣声反而更甚。
太阳渐渐西落，月亮不知道何时已经升起。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
姜易坐在这里已经半天。
铮——
一道清脆的剑鸣忽然响起。
那柄悬挂在墙壁上的无名黑剑忽然出鞘！
他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喜意。
剑意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