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真正的原因
石云生沉默了。
石村的另外两名百夫长也沉默了。
整个乌山山脉，姜村以外数十个上百个村落里，再难寻找一名通海境强者。
而姜村，却一村两通海。
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
小涧山山脚下重新归于平静。
只有洒落在地上，染红了泥土和岩石的鲜血、歪倒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以及散落在各处的残肢断臂能够证明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惨烈的大战。
因为那名鹰钩鼻老者的逃离，也因为姜青云突然的显露出自己通海境的境界，石村的战兵们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心气。
包括石云生。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但是当发觉那个仇人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时候，能够奋起向上的人总是少数的。
而绝大部分人都只会感到绝望，只会感到无力。
石云生显然没有在那少数人的行列里面。
他的头发还是黑的，没有一根白发，但是现在他给人们的感觉却像是忽然间苍老了十多岁，开始显露出他真实年龄的老态。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今生已经无望通海，那么他又如何为儿子报仇？
他是石村的族长，但是石村并不是他的私产。
在刚才的战斗里，石村死了十一名战兵，受伤者更是远远超出了这个数字。
换句话说，石村的战兵已经对他这个族长仁至义尽了。
他不能让族人们为了帮他报杀子之仇而去送死，他也需要对石村的族人负责。
“停了吧，我认输。”石云生说道，语气里满是落寞。
姜青山回来了，那名鹰钩鼻老者动用了某种秘法逃离，使得姜青山没能追上他。
“怎么办？”姜青云望向姜青山问道。
“让他们走吧。”姜青山看了看忽然苍老了许多的石云生说道。
姜青山的心中不禁唏嘘，他比石云生要小十几岁，但却是在同一天，石云生担任石村族长，而他成了姜村的百夫长之首。
因为两个村子之间离得较近，在一段时间内，两人曾是竞争对手。
如今的竞争对手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姜青山也有些难受。
同样难受的还有姜易。
只是与姜青山不同，石云生本就是来杀他的，他当然不会因为石云生而难受。
让他难受的是，在之前的那场战斗里，姜村也死了三名战兵！
而受伤者，更是高达二十余人！
如果他不杀石千钧，那么那三名战兵就不会死。
右边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姜易下意识往右后方看去，却听见一个姜青云的声音在他的左侧响起：“在这里。”
姜易转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青云哥。”
“臭小子，怎么了？走了这半天了，脸都是拉着的。”姜青云问道。
“哪有？”姜易想要否认。
“你自己撒泡尿瞅瞅，你现在笑的多难看。”
姜易摸了摸脸，然后对着姜青云说道：“我在想如果我不杀石千钧，那么姜英叔他们三个是不是就不会死。”
姜青云没有说话，盯着姜易看了半天。
姜易被姜青云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青云哥，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看你脸皮怎么长的这么厚，”姜青云说道：“你这是从哪儿学的？怎么这么自恋？”
姜易望着姜青云说道：“青云哥，我是认真的。”
姜青云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说道：“你以为姜英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其他人也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难道不是吗？”姜易反问道：“如果我不杀了石千钧，那么这场战斗就打不起来，如果不打的话，姜英叔他们也就不会死。”
姜青云说道：“姜易，我告诉你，你从来不是这场战争的主要原因。即便你不杀石千钧，这场战争也会打起来。”
姜易看着姜青云，眼中满是不解。
姜青云说道：“第一，这场战争的起因是石千钧想要抢夺姜虎和姜武他们两个寻到的野山参，所以你杀他是对的，如果你不杀他，我们姜村也不会放过他，只是杀他的人可能就不是你了。”
“在乌山山脉，有些事情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如果我们明知道是石村的人想要强夺我们的野山参而不去找石村讨个说法，那么日后我们姜村的战兵再入乌山山脉，就必然会遭到其余村落的打压。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懦弱，没有勇气开战，那么长此以往，我们姜村的战兵士气必然会下降，一群没有士气没有血性的战兵，凭什么护佑我们姜村的族人？”
“这场战争是必然要打起来的，否则在我们不知道你杀了石千钧的情况下，救你们三个臭小子，我们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过来？只要我或者青山百夫长走一趟不就好了？”
“所以，姜英他们三个是为了我姜村的族人、是为了我姜村战兵的荣誉而死，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们三个！”
姜青云一口气说了半天，然后看着姜易。
姜易沉默了一会儿，确定姜青云不是为了安慰他才说出这些话，就像姜青云说的那样，他带着姜村数十名战兵来到这里，其实就已经有了开战的打算了。
“那么第二呢？”姜易问道。
“第二，当然是为了练兵，不经历一次真正的战争，怎么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兵？杀一个人或者荒兽和见到真正的战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说到这里，姜青云诧异地看了姜易一眼：“你就没有一点儿想要吐的冲动？”
姜易愣了愣，但是在看到一名战兵忽然跑到路边扶着树呕吐的时候才恍然。
他的鼻腔里似乎嗅到了在之前的战场上那股浓郁的血腥味道，让他的喉咙都有些发甘，虽然明知道这是错觉，但是姜易的胃里依然升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呕——”
姜易快步跑到路边，对着草丛干呕。
姜青云看着这一幕，脸上忽然浮现出一阵笑意，看起来显得有些奸诈，自语道：“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能哪个方面都那么妖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