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人恒杀之。
虽然这是句屁话，但坎蒂丝和马伦自成为战士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思考自己会如何死去。
是死在执行任务中，是死在仇人手中，还是老死？
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第三种，但他们两人知道，自己死于前两种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他们显然没想过，自己可能会以诡异的方式不明不白地死去。
“发生了什么？”坎蒂丝呆呆地看着逐渐化为焦炭的同行喃喃。
“不知道。”马伦吞了吞口水，艰难道。
炼神士的手段在普通人看来确实诡异神奇，但对同行来说都有迹可循。
不管是下四阶的炼神术、还是上三阶的神灵术，一旦发动，都会有引起一种会被高级及以上的炼神士捕捉到的波动。
虽然能抑制这种波动，但当时三人背靠背，相隔距离不过半米，不论是怎样抑制的波动都能被察觉到。
然而周围十米没有任何人，结果除了在大炼神师冒火的瞬间，他们感受到一丝炼神术引起的波动外，其他时刻没捕捉到任何动静。
也没从远处的李书韵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炼神术波动。
哪怕是走到炼神的巅峰存在，都不可能做到如此隐蔽。
这时，他们回想起领队死亡时，也是如此。
除了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在领队身上爆发了短暂的波动外，其他时间都风平浪静。
这甚至给他们一种错觉，那两人都是自杀。
否则无法解释到底是利用怎样的手段，才能让两人连一丝一毫反应时间都没有。
“是不是觉得无法理解？”李书韵开口道，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两人回头，死盯着李书韵。
虽然李书韵面容和声音都非常稚嫩，但此时在他们看来，那副看似人畜无害的皮囊下，也许藏着一个恶魔。
不论是李书韵刚才戏耍他们，还是一直保持着语言上和他们对峙，疑惑是面不改色地看着两名同行者惨死，都说明这个小孩的心理和思想都远非同龄人可比。
有了两次前车之鉴，他们不再敢轻举妄动。
没人知道他们又会遭受什么莫名其妙的攻击。
“你是怎么做到的？”马伦顺着李书韵的话问道。
而暗中坎蒂丝则和马伦在精神中交流：“现在怎么办？”
“拖延时间。”马伦回答道，“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其他组的人应该会很快赶来。”
“其实很简单，跨时空攻击。”李书韵回答道。
“……啥？”坎蒂丝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在过去对未来时空插入攻击，所以你们反应不过来，懂了么？”
“你还在耍我。”马伦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真没耍你。”李书韵耸耸肩，“知道量子纠缠和量子叠加么？”
“什么鬼东西。”坎蒂丝蹙眉道。
“简单来说，灵魂由一种量子构成，而量子可以超时空作用。”
“我强行锁定炼神术与未来时空内的量子作用，以此跨时空攻击。当然，我也能发动超距攻击。”
“……”两人表情诡异的沉默一会，接着坎蒂丝看向其他四周厉声喝道：“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要让一个小孩子戏耍我们。”
显然，他们还认为有第三人暗藏在周围，刚才的攻击并不是来自李书韵。
“唉……”李书韵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不信呢。这样，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说完，李书韵打了个响指，炼神术发动。
几乎是同时，马伦和坎蒂丝的一条腿突然不规则扭曲，骨头破碎发出咔咔声的同时，碎片与利口刺破了皮肤，血流如注。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两人疯狂的嚎叫起来，抱住血肉模糊的腿疼得抽搐。
“现在信了么？”李书韵问道。
“我信！我信！”马伦嘶吼道。
这次他不得不信。
李书韵使用的是“念动”，比第一次熟练的多，轻而易举地折断了两人的腿。
在李书韵发动后的瞬间，马伦和坎蒂丝就捕捉到了以光速扩散的练神术波动，但也是这一瞬间，他们两人的腿被折断了。
正常来说，念动发动后，魂力从大脑抵达物体需要时间。
两人离李书韵有十米远，理应至少有五秒的反应时间。
但他们却是在术式发动的瞬间就受到攻击。
他们能清除感知到，攻击不是从外部扭曲腿骨，而是从腿骨内部出现，碎裂了腿骨，刺穿了皮肤。
所以他们腿上的皮肤没有因为毛细血管受到外力挤压而破碎产生的瘀痕。
超距打击！
除了超距打击，没有其他解释。
即使他们执行任务无数，甚至在主宰交手战场的边缘游走过，也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防不胜防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防御。
哪怕他们等级高于李书韵，在这种诡异的能力面前，也处于绝对劣势。
“你到底是谁！”坎蒂丝压制住痛觉，恐惧地问道。
这种能力，不可能是人类拥有的！
“我是谁？”李书韵诧异地看着两人，“这已经是第三次回答这问题了，我是李书韵，你们要找的两个人的儿子。”
“你真是他们的儿子？”马伦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嗯哼。”李书韵耸耸肩，“不过我很好奇，我爸妈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又为何来找他们？”
“你……不知道？”坎蒂丝有些诧异。
在她和马伦心目中，李书韵的形象已经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既然他能清楚知道行动的人员配置，那不应该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只知道你们是来找我们一家麻烦，原因还真不清楚。”
马伦和坎蒂丝为微可察地对视一眼，接着马伦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能放过我们么？”
“放过你们？我这么做除了知道一些早晚会知道的信息外，还有其他好处么？”
“也许没有其他好处，但也没坏处。”
“哦嚯？”李书韵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我们对你来说构不成威胁。你不杀我们，坏处无非就是我们回去报告消息。但杀了我们，上面会注意到我们失踪，因此同样会暴露你们的位置。”
“因此，杀与不杀效果一样。但我们保证，只要放过我们，我们从此远离纷争，因为和您这种存在作对，是极不理智的，正常人没人会选择这条路。”
到了最后，马伦的语气变得十分卑微。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求生，竟然对一个十岁的孩子用“您，”场面非常滑稽。
“说得倒还挺有道理。”李书韵点点头，似乎是赞同马伦的说辞，“不过人并不是那么理智地生物。有时足够的忠诚，可以让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马伦和坎蒂丝的脸微微抽动，冷汗从他们背后流了下来。
“你们杀过多少人？”李书韵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们……杀过多少人？”马伦和坎蒂丝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没搞懂李书韵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个……我们也不会专门去记……但我保证，我们杀人都是迫于生计，是被要求执行任务而杀人，杀的都是敌人。”
“都是敌人？呵——”李书韵突然冷笑一声。
听到李书韵冷笑，马伦和坎蒂丝脸色一变，心道不好。
“那你们杀的那些无辜村民也是敌人？”
“村民？”坎蒂丝一愣，疑惑地看向马伦：“什么村民？”
他们是真摸不着头脑，在他们记忆中，好像没杀过什么村民。
作为特工，他们的目标通常都是大人物。
村民这种阶层，就算杀过，也不多。但听李书韵的语气，似乎情况很严重。
“就是这里的村民。”李书韵地眼神变得异常冰冷，杀意浮动。
“这里的村民？”马伦不明所以，急忙解释道：“我们没对这里的村民动手。”
“现在确实没有，不过等会就有了。”
“等会？”马伦眼皮一跳。
“在你们的计划里，绑架我们一家之后，为了掩盖踪迹和真相，会将这里的村民屠戮殆尽！将整个村庄烧成灰烬!”
“若说我们一家是你们的目标也就罢了。那些村民可都是无辜的，和这件事毫无相干。”
“但你们竟可以面不改色地如杀猪屠狗一般对那些无辜者挥动屠刀。”李书韵的拳头紧紧捏起，眼神愈发阴狠，让马伦和坎蒂丝都为之胆寒。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杀的人都是目标，都是敌人？你们自己信么？”
“……”马伦和坎蒂丝一时无语凝噎，他们相望对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李书韵说的确实就在他们计划之中，但尚未发生。
然而从李书韵的口气中，他们感受到他似乎真的经历过一样。
这时，他们突然想到李书韵之前说过：他从未来穿越回来
“你……真是从未来回来的？”坎蒂丝的嘴唇微微发颤。
“骗你干嘛？”李书韵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漠然俯视瘫软在地上的两人。
“……”两人再次沉默。
他们因为惊骇而失语。
“等……等等。”马伦突然意识到什么，“既然你从未来回来，为什么不知道我们为何要对付你们一家？”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李书韵微微眯起眼睛，“未来你们说话总是回避一些关节细节，滴水不漏，又非常自然。”
“恐怕……”李书韵眼珠一转，斜眼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对自己施展了‘禁语术’吧。”
“禁语术”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炼神术，与绝大部分作用于外物的术式不同，它是针对自己的。
这种炼神术一旦发动，相当于对自己下了一个精神暗示，让自己无法表达任何有关特定秘密的信息。
虽说是禁“语，”但不论是说、写、还是任何一种可以表述信息的方法，都在其作用范围内。
“既然知道我们下了禁语术，还有问我们的必要么？”
“毕竟只是猜测，我需要确定。”李书韵摊手，“不过现在确定了。”
“既然你们用了禁语术，那要告诉我的关于我爸妈和你们目的的信息，想必都是骗我的。”
“而且像你们这种人必然通过了忠诚考验，若我真放过你们，你们也一定会回去通风报信。”
“所以，我为何要给你们生路？”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稍稍沉默后，马伦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变大，“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两人竟生出你这个怪胎。”
“区区十岁稚子，不仅拥有常人不可想象的诡异能力，思维还如此慎密。不出意外，将来必成大事。”
接着，他眼睛猛地一瞪，逼视李书韵，阿谀之色尽失，慨然道：“但那又如何？大势不可逆，就算你未来可成就至高，甚至超越至高，历史也终将选择我们！”
“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死！苍胜王国万岁！陛下万岁！”
语毕，他猛地发动的炼神术，攻击李书韵。
看到马伦悍不畏死，坎蒂丝也没犹豫，发动攻击。
耀眼的光芒猛地从两人的大脑爆发，恐怖的能量瞬间扩散开，向李书韵汹涌而去。
这一瞬间，李书韵大脑高速运转。
“自爆？有点血性。”
“我离他们十米左右，这个距离两个高级炼神师自爆，还是定向输出，正面抵挡，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过，我并不需要这么做。”
然后李书韵再次发动念动攻击。
不过他攻击的，是三秒前的马伦和坎蒂丝。
在李书韵的视野里，自爆的冲击在抵达他的瞬间，消失了。
被爆炸波及的土壤和植被全部恢复如初。
刚才的爆炸似乎从来没有发生。
当然，这只是从李书韵的视角得出的结论。
对于宇宙其他任何观测者来说，刚才这一切根本没发生。
现在的马伦和坎蒂丝，已经变成了两具无头尸体。
这一切是由李书韵通过对三秒前马伦和坎蒂丝头部位置插入攻击，将他们在自爆前杀死。
因此，自爆这个事件被消去，世界的走向发生改变。
“真正应用于实战后，才发现，真是无敌的技能啊。”李书韵感叹道。
时间回溯到三年前。
